第93章(1/1)

也幸亏薛云上只是点到为止又起身来了,再迟半分就要被叶胜男失控的一个猛然弹坐起身,两人可都要磕个头破血流了。

叶胜男的突然坐起,薛云上自然也吓了一跳,可担心她起猛了身子受不住,便也只记得问她,“慢些,仔细头晕。还是药性上来,你想要吐?你等等。”说着拿眼四处找了一回,“怎么痰盂漱盂都不见了?你再忍耐一会子,我出去问问。”

说罢,薛云上忙忙就出了上房。

叶胜男就听外头薛云上喊道:“关雎,关雎,痰盒漱盂的东西都那里去了?”

那里关雎从后头下房过来,回道:“都不干不净了,奴婢还没来得及冲洗。”

薛云上道:“罢,罢,你只说都在哪就完了。”

关雎就指了西厢房的耳房。

再后来,叶胜男就听不出来了。

等薛云上拎着个还滴着水痰盂,衣袍下摆还湿了一大片地进来时,叶胜男又怔住了。

谁会想到,薛云上竟然会做到这份上的,叶胜男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来,只管吐,完了就好了。”薛云上一面说,一面轻怕叶胜男的背后。

叶胜男愈发不知所措,可等她张口想说话,却忽然觉着胃里一阵翻腾,当下赶紧捂住嘴了。

薛云上忙道:“别忍着,吐了才能好。”

叶胜男这才不管顾地伏在炕沿吐了起来。

待叶胜男吐完,薛云上又去端来茶水给叶胜男漱口。

叶胜男千思百转,道:“这些脏,现下奴婢觉着已经好受多了,三爷还是赶紧去沐浴更衣吧。这样的天儿还穿着湿衣裳,仔细受冻。”

叶胜男这是想暂且支开薛云上,自己也好沉静沉静,不然薛云上老在她眼前晃,她心乱。

听罢,薛云上却只把外袍一脱就算了。

还是关雎忙里抽空过来回说:“王公公来了。”

薛云上冷笑一声,道:“还真是个乖觉的。”

完了,薛云上让叶胜男安心歇着,又找来一件干净的外袍穿上,才出了上房。

薛云上出来,就见王道光弓腰缩背地站在院当中。

回头看看上房,薛云上道:“跟我到外头书房说话。”

王道光答应了“是”,亦步亦趋地跟着薛云上就出了了续斋。

今儿汉广他们几个是跟着薛云上在外伺候的,倒是幸免于难了。

见薛云上和王道光过来,汉广几人忙上来迎。

薛云上却吩咐汉广他们离书房门远些听吩咐,这才进了书房。

王道光随后进去才掩好门,回身就被薛云上踹了个心窝脚。

王道光当下被踹倒在地,好半天才爬起来跪在薛云上跟前。

薛云上往上头一坐,沉声道:“就凭王长史的能耐,就算这回府里人都死光了,你还是好好的吧。”

王道光将头往地上一碰,“老奴该死。老奴的确是早有所察觉,只是太妃说了,唯有这样,日后三奶奶进门儿了才能从二奶奶手里接过家事。”

薛云上冷哼一声,“少拿太妃来搪塞我。今儿幸亏王妃没事,县主也还好,不然你得的可不止这窝心脚了。”

王道光面上淡淡,却磕头如捣蒜,谢薛云上开恩。

薛云上又道:“而且太妃又怎么知道,韩氏会是个比柳氏好的?”

这时,低着头的王道光抿嘴一笑,道:“太妃说了,就算也是个上不得高台盘的,不是还有依怙姑娘的,有姑娘在再出不了大错的。”

闻言,薛云上原要脱口而出的话,立时便打住了。

暗忖片刻后,薛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道:“既然王长史比我便易的,就劳烦你给给祖母带句话。人算之外还有天算,仔细机关算尽,不过一场空。何不看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说罢,薛云上就出了书房。

了续斋里,在薛云上和王道光去后,叶胜男躺了一会子便扎挣着下了炕,回她下房屋里去了。

关雎正好从别人屋里出来,见叶胜男一路东扶一把,西靠一会地回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托盘,过去搀扶她道:“怎么不好生在上房里歇着,还回来做什么?”

叶胜男道:“在三爷屋里如何能安心将养的,到底还是回来的好。”

关雎道:“也是。”又看了看叶胜男身上,“瞧你这一身,就是睡了也不自在,还是洗洗吧。我这里也快完了,你只管去后头耳房等着,我去给你打水。”

叶胜男谢过关雎,就在耳房用关雎打来的水洗了一个澡,又换了干净的衣裳,这才觉着轻省了。

关雎还在忙,所以她们两人的屋里应该是没人的。

可这时,窗户上却映出一人影来。

叶胜男一怔,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迈脚进屋去了。

屋里一点烛火茕茕,那人正两手枕在脑后,闭目躺在她叶胜男的炕上,听闻有人进来他也未睁眼,只道:“来了。”

见老半天叶胜男没答应,薛云上才睁眼坐起身,向叶胜男伸一手,“来。”

叶胜男还是低头不动。

薛云上知道她的局促,叹了口气,可既然叶胜男不过来,他就过去了。

薛云上一步一步慢慢向叶胜男走来,风仪玉立,器宇川淳,“你是知道我对你心思了的,倘若我强求了,也不是不能如愿的。”

闻言,叶胜男身子一顿。

就听薛云上又接着道:“可我不想勉强你,只盼你是心甘情愿的。我也知道你从就不是那贪慕虚荣的,我也不会夸口说出什么大话来,你如今也还有两三年的功夫再会放出去,你只管冷眼瞧我,若那时你还不愿意,我便亲自去求太妃,给你许个好人家。”

说到此,薛云上伸指头去勾叶胜男的小指尖儿,“可在那之前,你能不能别再说什么只愿配个小子,做别人正头娘子的话,我也会伤心的。”

叶胜男低着头,默默地听着,还是既不言语,也不动作。

薛云上仰头轻叹一声,“也罢,今儿你且先歇息吧。”

毕,薛云上真就不再纠缠,去了。

叶胜男却还怔怔站在那里,好半天儿才见她向镜盒走去。

轻轻打开镜盒,撑起镜子,就见镜中人虽不过是素衣淡容,但修眉凤眼,端鼻樱唇,杏脸肤白几点雀斑淡淡,却添了俏皮,再难见当日这人的焦黄枯瘦,满面凄惨。

叶胜男抬手抚这张脸,这样的容颜虽算不得天姿国色,却也是赏心悦目的,让叶胜男不禁问道:“他到底看上的是谁?”

若说当日到薛云上身边来,不过是叶胜男的私心,一心算计的也不过是暗地对薛云上的利用。

然,在明白了薛云上的好与不易,还有曾经的患难与共,叶胜男早不再将他当做是一个只可利用的人了。

但在知道薛云上有可能被太妃和郑国公府推上一条艰险万分的不归路时,叶胜男也曾经想过做一回那背后的推手,让薛云上去搏上一搏。

可每每想起薛云上对她的种种,叶胜男到底违不过良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薛云上将一颗真心交付了她,还把去留权利留给她,只求她能给他时间来证明,一时间该如何取舍,叶胜男茫然了。

……

又说这一夜,襄王府的人都被闹了个人仰马翻,次日终究没能瞒住,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就是皇上也问起过的。

柳家人听说后,急忙来请罪。

太妃倒是见了柳家人,襄郡王则因回护柳二奶奶在儿子面前落了脸面,对柳家也有些怨言了,就托病不见,只打发了大爷和薛云上过来就算了。

自从温泉庄那件事儿后,柳家人便当太妃是襄王府里最公道不过的人,所以一见到太妃,柳家大老爷等人便先诚心告罪。

太妃自然是不会怪罪的,还说:“也怪我,王妃月子顾不上就罢了,我倘若想起带她料理家事,一来二去的二奶奶她熟悉了,再放手让她施为的,再出不了这样的事儿。”

柳二老爷和二太太忙说,都是他们教女无方的罪过。

今日出门,大爷在外被人好一通打趣伤了脸面,早积了一肚子的火,这会子见太妃和柳家人半天说不到点儿上,就有些急道:“表妹自以为是,擅作主张,也就罢了。她竟然还贪墨,为了能多捞几个钱,净买些劣等的东西。”

跪在一旁的柳二奶奶,涕泪齐下地辩解道:“我并未贪墨。只是那家送来的蜡烛灯油实惠,比预想的还要省钱。我就把多出来的钱暂且先保管起来了,等日后家里那里缺了,我再拿来补上。”

柳二奶奶是真心那么想的,并未有半分贪心心,可她大伯和父亲那里还会信她的,只柳家二太太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可这等时候就是她也不好为女儿分证的。

所以在柳二老爷喝斥女儿时,二太太只得从旁劝丈夫。

待柳家人骂的骂,求的求,哭的哭,闹过一回后,太妃这才道:“出了这样的事儿,二奶奶怕是夜不好再当家了。如今她婆婆不便,但身边还有几个得用人。咱们家两个姑娘也该是学这些的时候了,就都交给她们,再有王妃身边的人看着便再出不了什么事儿,还能让二奶奶和姑娘们一道学学。亲家你们觉得如何?”

柳家人见太妃不但不怪罪,还处处柳二奶奶打算,只有越发的感恩戴德。

薛云上冷眼瞧了半天,不说话,待都散了出了优昙婆罗院,拉着叶胜男的手道:“你可瞧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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