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渊源,议亲(1/1)

要说池夫人,也就是从前的裴明惠与这大山哥的渊源,要从他们一家人离开茂良县开始。

大山姓罗,上有个老母,俩人相依为命,也是从他县流落而来四处飘零为生,好在大山幼时跟一个卖艺的师傅学了些武艺,这些年来也没有落下,走到哪里便靠这一身力气吃饭,日子倒是能勉强过下去。

遇到裴明惠一家,得从那个下雨的午夜说起。

裴家离开茂良县走得凄凉,家中的银钱金饰连同地契房契都被扣下了,只带了些随身的衣物,外加少许贴身放置的碎银子,那个模样,岂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好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从前的老仆驾着一辆半旧的马车追上了他们,一家子两个女眷,一个娇弱的公子,再加上裴俊良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仕,若是一路用走的,自然这脚掌都能给磨起泡来。

将马车交到裴家人手中,这老仆也不敢多留,县令下了话不准任何仆从跟随,好在老仆是在裴家人遭逢劫难之前便已经恢复了这自由身,不然此刻也没有能力相帮。

还好有了这辆老马拉车,虽然行得慢些,但到底好过走路,总是减少了些裴家人的负担,只是一个雨夜里行到泥坑处却被陷在里面了,几个人合推都不动,还好被罗大山给碰上了,这才帮了他们的忙。

自此,俩家人便一路相助相扶,飘泊的日子也算有了个伴。

其实原本离开茂良县后,裴家人是打算去投靠裴夫人的娘家,可裴家大嫂只留了他们吃了一顿饭,送了些细软,其他只字不提,就算裴俊良再没眼色也知道自己被岳家给嫌弃了,这便拉着妻儿漏夜离开,才会在路上遇到罗家母子,这也不能不说是一种缘份。

若放在从前,一个是县丞,一个是平民泥腿子,哪里能有这样的交集呢?

也是人逢大难,诸事不忌,俩家人这才能亲若一家。

在以后的日子里,裴罗两家也是相互帮持,直到裴俊良去世。

又一年,他们在遂宁县遇到发洪水,裴罗两家便走散了,裴明惠一度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之后裴夫人又撑了没多久,这也闭眼去了。

罗大山之于裴明惠的感觉绝对不只是哥哥妹妹这般简单,他几乎是一天天看着她长大的,从懵懂少女到豆蔻年华,再到如今的清雅妍丽,那眉眼那神情,即使过去再多年,相信他也不会认错。

“惠娘,你还活着就好,庆哥儿与裴大娘还好吗?”

罗大山已经控制不住地几步奔了上来,紫雨在他身后皱了皱眉,脸色微微沉了沉。

“庆哥儿……”

裴明惠咬了咬唇,脸色一阵清白,好半晌才道:“我母亲早已经去了。”

“裴大娘她……”

罗大山叹了口气,道:“那场洪水与你们失散了,我娘也……”话到这里他表情一暗,可能再到裴明惠,他终究是高兴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惠娘,我……”

罗大山正激动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裴明惠身后的丫环青儿突然道了一句,“夫人,咱们快回府吧,老爷还在家中等着呢!”

“夫人?”

罗大山脸色一僵,双眸直直地看向裴明惠,似乎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女子的状容已早不似从前的寒酸朴素,釵佩环绕宝石闪耀,还梳了个妇人的发髻。

罗大山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眸中泛着一丝赤红。

裴明惠责怪地看了青儿一眼,这才勉强牵了牵嘴角,垂眸低声道:“罗大哥,如今我已经嫁了人,夫家姓池。”

“这位大哥怕是不知,这可是咱们苍卢县令夫人,今后你可不能这般不识礼数!”

青儿带着审视挑剔的目光将罗大山从上看到了下,末了,才不屑地瘪了瘪嘴,心中暗道就连家中的小厮穿着打扮都比眼前男人来得好,说他认识夫人,可别丢了夫人的脸。

“青儿,不得无礼!”

若说先前的那一眼裴明惠只是警告,那么此刻便是喝斥了,青儿忙道了声不敢,向后退了一步,低垂了头,只唇角却是不服气地噘了起来。

“池县令,池夫人……原来如此。”

罗大山半晌才反映过来,抿了抿唇,眸中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只看向裴明惠的目光让她觉着有些心酸与刺痛,忙垂了眼睛不敢与之相对。

紫雨此刻已经站回了长安身边,紫鸳捅了一下她的胳膊,她也似毫无所觉,只一双眸子暗自观察着裴明惠与罗大山,脑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半晌,虽然俩人只有只字片语,但长安到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落难千金遇到痴情郎,却不想一场劫难之后生死两茫茫,如今再见,当日所爱之人却早已经嫁作了他人妇!

长安叹了一声,倒是不好说些什么,只扫了一眼裴明惠身后的青儿,上前一步道:“罗大哥是我的朋友,只不想还是池夫人的旧识,这倒真是有缘。”

裴明惠这才抬起了眼,眸中却有着一丝惊喜,“大山哥竟是沈娘子的朋友?”

长安点了点头,淡然一笑,却又听得裴明惠低声喃喃,“若是这般,那倒是大山哥的造化了。”

想来对长安这个人,裴明惠虽然存着警惕,但到底没有心生芥蒂,又知她行事精明处事练达,再加上如今罗大娘又这般去了,罗大山孑然一身,她又无暇分心照顾,若罗大山能得长安提携,想来今后也不用再过那风里来雨里去的苦日子。

“今日真是失礼了,改日再登门拜会沈娘子。”

裴明惠对着长安福了福,这便要带着青儿离去了,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罗大山,只见他仍然是那副震惊到不能回神的模样,她心中一痛,忙拿帕子掩了唇,低垂了头快步而去。

“人都走了,还想着呢?”

紫雨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若说她刚刚还对罗大山升起了一丝好感,此刻见着他对裴明惠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十分的兴趣也掉了九分,如今只当他是一般朋友对待,遂一掌轻拍在了他的肩头。

“她……惠娘怎么会做了苍卢县令夫人?”

罗大山一开口顿觉得满嘴的苦涩,一双眸子满是受伤,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整洁却打着布丁的衣服,不由自嘲一笑,“她在天,我在地,怪不得连她的丫环也看不起我!”

“罗大哥,”长安叹了一声,上前一步道:“人之贵贱不以衣着来分,有些人光鲜亮丽,但内心却毒如蛇蝎,有的人虽一身布衣,心中却亮堂洁净如清泉明溪,如此一比,高下立见,罗大哥何必枉自菲薄?”

“你……这位娘子,”罗大山见着就连身为县令夫人的裴明惠都对长安礼貌周到,想来她的身份也并不低,这才存了几分恭敬,抱拳道:“可否告知在下惠娘如何就成了县令夫人?”

“这个……”长安眼波婉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这才道:“眼下这里也不好说话,若是罗大哥不嫌弃,便同我一道回府再叙。”

长安已经琢磨着她两次对裴明惠示好,都因为对方太过谨慎而没有大的进展,如今罗大山的突然出现,却好似让她凭空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罗大山与裴明惠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再加上罗大山今日里的两次相帮,长安也对他心存感激,有心助他一把。

罗大山略一沉吟,再转头看了看那满车的青菜,这本也是他答应要帮着推回去,遂点了点头,“有劳娘子了。”

一行人回到白府后,紫鸳换了一身衣服便去料理后厨了,紫雨则陪着长安一同见这罗大山。

不小的偏厅,厚重的门帘挡了屋外的寒气,角落里又烧了暖炉,一踏进屋便觉一室温暖,再看这满屋精巧的布置,罗大山怔了怔,有些不知道怎么下脚了。

从前贫苦惯了,一间茅草屋就是他住过最好的房子,如今陡然见到这气派,他才在心里一叹,果真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裴明惠如今过着了好日子,他应该为她高兴来着,怎么反倒心中添堵,难道是见不得人好吗?他的心眼也忒小了!

“坐吧,大山哥!”

紫雨给罗大山捧了杯冒着热气的香片过来,他恍然一怔,才知道唤他这熟悉称呼的女子早已经不是惠娘了。

罗大山有些忐忑地接过茶盏,却怎么也喝不下,索性放到一旁,再抬眼时,又是一怔。

原来回了府后,长安便取了这碍事的帷帽,此刻换了一身家常的绛红色金银刻丝对襟长袄,绾了个单螺髻,斜插着一支缠金累丝牡丹花卉的红珊瑚步瑶,微一摇动,便是环佩叮当,再配上那张本已是清丽绝色的面容,更是让人看着眼前一亮。

罗大山微微吃惊后,连忙垂下了头,沉声道:“罗某不识礼数,冒犯了娘子,还请勿怪!”

长安不由笑道:“罗大哥,你我相识一场即是朋友,再说你两次相帮,我还未及答谢,你再这般,我真不知如何自处了。”

“大山哥,在我家小姐面前没这么多规矩,再说也没外人看着,你便自在些吧!”

紫雨也在一旁笑了起来,或许面对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罗大山还能淡定如常,只是进了这平民眼中的高门大户,是人都会有一分紧张,罗大山的表现已经算是好的了。

长安嗔了紫雨一眼,这才道:“罗大哥,其实我来这澜州也没多久,近来才认识池夫人,她为人清冷,倒不喜与人交谈,但我倒是知道她从前是这茂良县县丞的女儿……”

长安这打开了话匣子,罗大山倒是暂时抛了这份拘谨,叹了一声,才道:“既然娘子知道惠娘从前的身份,也必定知道他们家的遭遇。”

长安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倒是知道一些。”

“惠娘也是苦命,小小年纪便要颠沛流离,哪里像我这种粗人,过惯了风餐露宿倒也不觉着了……”

罗大山慢慢地说着,将他与裴明惠一家的相遇相识,连带以后的日子相扶相帮才建立起这样不似亲人胜似亲人的感情一一道出,许是他压抑得太久,乍见裴明惠又真情流露,胸中情感得不到宣泄,急需要向人倾述,又见着长安这样面善,且与裴明惠相识,定是能够体谅他的这份心情。

原本看着像是个冷硬粗犷的汉子,可说起事来一点都不含糊,事无巨细,情谊深浅,仿佛他与裴明惠从前的点滴都尽数呈现在了长安眼前,连紫雨听着都有所动容,便也不在心里暗自腹诽那裴明惠不念旧好这般攀高枝了。

听了罗大山与裴明惠的故事,长安沉默良久,再抬眼时,只听她轻声道:“罗大哥,你若是想再见池夫人一面,我却是能够帮你的。”

“我……”罗大山猛然抬头,看了一眼长安,面上含着一丝希冀和苦涩,却又咬牙道:“我是想见她,却不想因此而破坏了她的生活。”

“我看池夫人也不像是无情之人,或许她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只是有外人在,她不好当面言明罢了。”

长安观察于微,就她看来,那裴明惠对罗大山也不是全然无感,本是一惯冷漠的面容亦是有些许动容,若不是碍着那丫环青儿在场,怕是想说的还要更多。

“果真是这般?”

罗大山半信半疑,原本黯淡的目光重新焕发了一丝神彩。

长安淡笑不语,倒是紫雨才旁边插了一句,“大山哥,这话你问咱们小姐怎可知道?不若留待时日见着池夫人再当面问个清楚。”

“也好也好……”

罗大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实在是一天之内经历的内心变化足以颠覆他从前以为的一切,原本以为能青梅竹马相约白头的女子却突然成了县令夫人,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又隔着天涯,他是要问个明白,若是不清不楚,他这辈子都不会心安。

“罗大哥若是不嫌弃,就暂时在府中住着,咱们再待时机。”

长安眸中光芒一敛,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与不对,她虽然有心帮助罗大山,但在另一方面却是利用了他,利用他来接近裴明惠,探明她想了解的一切,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划过一丝内疚。

“这……无功不受禄,罗某身无长物,唯一身力气还使得,娘子若不嫌弃,便请聘了我做这府中护院吧。”

罗大山抱拳一揖,兀自低了头,这一拜,他是心甘情愿的,萍水相逢,有人肯这般待他,他心里已存感激,若还白吃白拿,那他与那世井的无赖地痞就真的没两样了。

“如此也好,你便先跟着毛侍卫身边,他自会交待你在府中要做的事。”

长安点了点头,傲气不易折,她也不想让罗大山觉着自己看轻了他,索性便依他所言,也算是人尽其用了。

罗大山就这样被安顿了下来,毛晋带了他几天后才来回禀长安,说是罗大山很是认真,也有身手,若是好生培养一番绝不止止是护院这般简单。

长安点头笑了,她看罗大山也非碌碌无为之辈,只要有人给了他舞台,通过一番拼搏和努力,他也能够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还未出正月里,池夫人便送来了名帖,说是明日里便来拜会,长安留了心,让紫雨唤了毛晋来,尽量安排着罗大山第二日当值,若是有什么事才能及时唤到他。

这一日天气还算好,冬日里出了暖阳,自然是让人心情舒畅的,丫环婆子们都搬了棉被褥子在大阳坝里晾晒着,扫扫一整个冬天的霉气。

透过窗户,见着紫鸳拿着大棒子凑在丫环婆子中间一下一下地打着晒在架上的褥子,长安不由笑了笑,转头问道:“近来紫鸳这丫头和秦朗还有通信吗?”

“怎么没有?”

紫雨翘了唇,看了一眼长安的脸色,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一个月至少能收到那小子三封信,听说眼下还在汴阳。”

“还在汴阳……”

长安喃喃地念着,眉心微蹙,若是紫鸳这事真想要有个结果,怕是还要与秦暮离说道,原本只想要远远避开,如今看来,还是避不了啊。

“小姐?”

见着长安微微怔神,紫雨又知她定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唤了一声,见她望了过来,才道:“紫鸳那丫头想来是真的喜欢秦朗,小姐打算怎么办?”

若按紫雨心里说,她是真不愿意紫鸳嫁到秦家去,先不说几人这些年的情谊,就是紫鸳家中还有父母及幼弟,她就这般走了,可真舍得吗?

“得空了我再问问紫鸳的意思,若是她决定了,我便亲自写信给秦暮离,这事还要男方主动提亲才行。”

长安也只是知道秦朗是秦暮离贴身的侍卫,他家中如何,父母是否还健在,可有兄弟姐妹,这项婚事家长是否同意,还是只要秦暮离做主即可,这些她都要一一问清楚才好,怎么样都不能委屈了紫鸳。

其实她何尝不与紫雨想的一般,若紫鸳真的远嫁了,她如何舍得?

但却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不愿而将紫鸳给强留,在前世她便没给这四个紫寻个妥当的人家,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就此蹉跎。

“小姐想的周到,是紫鸳这丫头的福气。”

紫雨垂了目光,心头暗自低叹一声,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主仆俩人都嫁进秦家,她真不希望秦暮离家的长辈为他议亲成功,那她家小姐可怎么办?

要说那秦将军真没哪里不好,人长得英武,对小姐也贴心,就是前不久送来的那方九霄环佩,不说这琴有多名贵,单是他煞费苦心去寻来的这份心意也是让人感动不已。

只是不知道小姐有没有没感动,反正她是感动了,紫鸳那丫头写给秦朗的信里还将秦暮离给暗自赞扬了一番,但若是这俩人最后不成,她倒真不知该是怎样收场了。

紫鸳搭好了被褥再被紫雨唤进房里时,长安正坐在案前发着呆,砚台里的墨早已经被磨散了一圈,她手中持着的紫毫几欲提起,却不知如何落下,最终还是放回了笔架间,紫鸳看得纳闷,不由走近唤了一声,“小姐?”

“你来了,坐吧。”

长安回过神来,不由敛了情绪淡淡一笑。

“紫雨那丫头说小姐唤奴婢有正事相商,不知是……”

紫鸳翘了翘唇角,看刚才紫雨说话那模样,她怎么觉得这其中有鬼,让人心中怪没底的。

“正事吗?”长安微微挑了挑眉,随即莞尔,“确实是。”

被长安这样一直笑眯眯地看着,紫鸳反倒有些局促不安了,怎么今儿个出了太阳明明是该觉着暖和的,偏生此刻觉着背脊有些发凉。

“你也不用紧张,我便是来问问你的心意,若你也同意了,我便给秦家写信,将你与秦朗的事尽早给定下来。”

长安唇角含笑,带着几许善意与鼓励望向了紫鸳。

“小姐……”

紫鸳回过神来,不由面上飞霞,低语羞涩道:“奴婢的事全凭小姐作主。”

“那也就是同意了?”

长安点了点头,她心里早已经知道是这个答案,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你可知道秦朗家里还有什么人?”

紫鸳抬了头,似在脑中想了想,才道:“他老子娘在开国公府里做管事,有个姐姐早已经嫁了人。”

“那便是家中独苗了,若这事秦将军能够做主,想来也不会有难……”

长安这话只说了一半,她自问还是有几分了解秦暮离的秉性,若是他也做不了秦朗的主,怕这事可就要凭生波澜了,她要多琢磨一二,毕竟若是这亲事结不成可不能反结了仇。

“多谢小姐。”

紫鸳已经起身拜福,眸中满是喜色,她与秦朗是真心相对的,自然也希望能够水到渠成,若小姐与秦将军能与他们一般,那便是更好了。

“若是你能顺利嫁到秦家,这嫁妆我定不会亏待了你,还有你娘家父母及兄弟也不用挂怀,只要我在,必定会照拂着他们。”

紫鸳的弟弟长安也见过一面,是个清秀少年,听说功课也好,等这次再回京城,她已经准备给紫鸳弟弟找一个好的私塾继续深造。

“奴婢叩谢小姐大恩。”

话到这里,紫鸳已经眼眶泛红,双腿一弯便跪拜了下去,若是她刚才的喜悦是因着自己,但眼下却是为了他们全家,亏得小姐都比自己还早一步设想,她原本想着自己能在颖川安定了再接父母兄弟同来,但眼下长安的做法却是免了她的后顾之忧,她心中怎么能不动容不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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