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异处(1/1)

中鸾殿的烛火明晃晃一直亮到天明,寅时时候,皇后宫里的掌事姑姑急忙请了太医进宫。宫里的婢女进进出出,这番动静不小,连后头养恩殿的太后都惊动了。

“皇后这是怎么了?”太后从睡梦中被人吵醒,懒洋洋问道。

“禀太后,娘娘似乎梦癔了。”

“怎么回事?”太后皱起眉头,“太医不是开了安神药,怎么还没好转。桂嬷嬷,扶哀家去看看。”

中鸾殿离养恩殿稍有距离,一路上时不时有宫女神色匆匆的经过,见到太后的鸾轿,忙不迭的跪下请安。太后见状,略显心烦,问道,“桂嬷嬷,皇帝呢?”

“禀太后,陛下今夜宿在滕郦宫中。”那是四皇子母妃郦妃的宫室。太后面露不喜,郦妃这个狐媚子,但也没有说些什么,摆了摆手示意宫人起轿。

中鸾殿闹得人仰马翻,皇后面色苍白,一脸惊慌无措,缩在一角忍不住的瑟瑟发抖,口中直喃喃,“不是我,不是我。”宫人在一边好声的哄着仍然不见好转。

太后进来就看到这幅场面,眉头皱起,遣退了宫人,看着皇后轻声呵斥道,“身为一国之母,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听到太后声音,惊慌失措的皇后如同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扑倒在太后膝下,“母后。”

“皇后,有什么事起来说话。”太后命人搀扶起皇后,皇后一把将宫女的手挣开,泪水从眼角滑落,“母后,臣妾惶恐,每到夜里,总能看见元后那不甘的眼神,还有.....还有临死前的惨状。母后,这,这莫不是元后向我偿命来了。”皇后是继后,并非皇帝原配。

“皇后我看你是昏了头!”太后厉声喝道,“你是我大辰朝的皇后,母仪天下,岂是那些魑魅魍魉能侵扰的!”

皇后落下两行清泪,“是臣妾对不起元后,若非臣妾当初鬼迷心窍,不肯召请太医,元后姐姐也不会......”

“你这是在指责哀家么!”太后气上心头,皇后是自家表外甥女,挤掉元后扶持自家人上位原本是她的主意,太后如今吃斋念佛就是为了赎当年谋害元后的罪,最是见不得人拿这事说话。怒道,“我看你现在才是被鬼魇住了!下月十五,去灵台寺求佛祖庇佑,省的那些鬼怪作乱。”

皇后抽抽搭搭,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太后缓了语气,扶起皇后,安抚的拍了拍皇后的手,“皇后,你是我外甥女,姨母总不会害了你,这宫中,也就只有我们二人是一条心的,你天生就是皇后命,钦天监不是说了吗,你八字命中高鸾,注定母仪天下,祥凤护体。你不用担心别的,只管好好当你的皇后,懂了吗。”

“臣妾明白。今晚是臣妾唐突了。”皇后是聪明人,听懂太后话中之言,“惊扰母后了。”

“乖孩子。”太后最满意就是皇后听话懂事。

姨侄又说了些体己话,太后上下敲打一番宫中侍女,这才起驾回自己寝宫歇下。

霍骁抱着楚忻韵好一阵腻歪,直到外头隐隐传来写意走动的声音,这才恋恋不舍的翻身离去。回到军营,楚容便迎了上来,“王爷,宋安那头有动静了。”霍骁接过楚容手中的密报,拆开火漆印,越看脸色越差。

“屯兵,区区一个侍郎居然敢屯兵!”啪的一声狠狠地将密报摔在地上。霍骁气的不轻,“是不是将来要嫁祸说我谋反!好大的胆子!”

楚容捡起地上的密报,丢进墙角的火笼罩里,火焰一下子卷席上来,将密报吞噬的一干二净。说:“王爷先别急,宋安有一嫡女,年龄恰好,前些日子五皇子隐约表示出想和兵家结亲,宋安想来是要攀上五皇子这条高枝,提前示好。”

“哼,想的美。”霍骁冷哼一声,“他倒是什么都敢拉拢。”

宋安,宋安,霍骁默念这个兵部侍郎的名字数声,结亲,宋家,屯兵。

这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里如同猛然紧绷串成一条线!

是了。

霍烨和皇后并不亲近,也不是一个信礼尚佛之人,是断然不可能和灵台寺扯上关联的,前世霍烨陪同皇后去灵台寺礼佛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现在看来,只怕上一世宋安就被霍烨拉拢,礼佛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察看宋安为霍烨屯的兵马。

灵台寺偏远,建于高山之上,翻过山就是一处深不可测的峡谷,十分隐蔽,用来藏兵蔽马是再好不过的。上一世自己狩猎误打误撞发现这处峡谷,没想到霍烨早就知道了。

霍骁眸色深沉,眼中闪过一道戾色。

“楚容,寻个由头将宋安找出来见见。”霍骁吩咐道,“我要回宫一趟。”

“是。”

正在这时,营帐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仔细一听,是右将军和赵庆的声音,赵大人的声音隐约带了几分害怕。营帐的帘被右将军一把掀开,拎小鸡似的拎着赵庆进来,“王爷,赵大人有话对您说。”回头看着几天下来瘦了几圈和小鹌鹑似的缩头缩脑的赵庆,挑挑眉毛,“赵大人,说吧。您不是有很多的意见吗?”

赵庆经过右将军这几天明里暗里的操练,苦不堪言,哪敢提什么意见,目光和霍骁一对上,忍不住又缩了缩脖子,“下官,下官没意见。”

“欸,赵大人,这就是您不对了。你对我们右翼军的拉练明明有很多意见嘛。行军的阵势也有很多研究的嘛,为何不说出来个王爷听听呢。”右将军微微一笑,赵庆没来由的背脊发凉,觉得看着温和的右将军笑容里藏着把把尖刀,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坑死。惊出一头冷汗。

“下官,下官突然想起,出来许久没有回禀上官,下官,下官惶恐,还请王爷准许下官回城禀报上司。”

赵庆低着头,不敢看霍骁的脸色。霍骁挑挑眉,愉快的答应,“好,赵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这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赵庆更加胆战心惊。得了准许,尾巴着火似的逃离军营,右将军倚着门,笑眯眯的看着赵庆狼狈的身影,挥舞着手中的羽毛扇,“赵大人,记得回来看看啊。”那语气和青楼接客的姑娘似的。

赵庆这些日子被右将军折腾够呛,听闻这句话,马背上一个哆嗦,险些摔下来。好容易稳了神,头也不回的策马朝京城方向扬鞭而去。

军中一行将士忍不住笑出声来。

霍骁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楚容好奇的凑上去问,“小右,你怎么折腾人家来着。”

右将军捂着嘴直笑,“就带着他随军训练了几天。”

训练了几天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啊。楚容心有怀疑,听到右将军不紧不慢道,“他不是参王爷玩忽职守嘛,不训练怎么知道到底有没有玩忽职守呢。也就是刚入军的苦刑役那种训练吧,唉,这赵大人一点苦都吃不得。”苦刑役刚入军是最苦的,遭受都是非人的训练。右将军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假装有眼泪,“唉,可怜的赵大人。”

这厮属黄鼠狼的!楚容默默离右将军远一点。

“过几天,霍烨想来会想个法子将赵庆调走,小右,你的参奏备好了吗?”霍骁道。

右将军怪异一笑,“早就挖了坑等着他们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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