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失忆两个字的时候，莫迟的眉间不自觉的跳了一下，下意识的按住了医生的肩膀，语气都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你说什么，会怎么样，你再说一遍？”
话已经说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已经收不回来了。
医生这时候也只能够费力的咽了一口唾沫，看着跟前一脸暴怒的莫迟，小声的重复道，“如果不去掉那块淤血或者弄的时候出什么事情的话，都会失忆。”
“该死的。”莫迟猛地将医生给扔到了地上，额头上青筋暴露，“我告诉你，如果顾季出什么事情的话，我就让你陪葬！”
医生被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的，但还不能够反驳什么，只能够一直点头，轻声说道，“是，我知道了。”
“准备手术吧，这块淤血，必须得弄掉。”莫迟说道。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这块淤血是什么时候的产物，五年前，在柳弯弯假死的那天，初迟曾经去找过顾季算账，顾季因为伤心过度，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初迟在后面，结果被一根钢棍打在头上，晕了过去。
也是因为这个事情，后来叶沐暖想办法将初迟送进了监狱，五年之后，还是免不了会有这样一天。
只要顾季没事就是最好的了。
想着，莫迟就开始朝着加护病房走去，刘珊珊打了一盆热水，正在帮顾季擦脸，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迹，因为包扎过伤口的缘故，现在还不能够随意的乱动，只能够这样任由顾季躺着，顶多擦一下这些地方。
莫迟走进去的时候，刘珊珊压根就没有注意到，眼泪还不断的在眼眶中打转。
她是真心疼顾季和南琴这对苦命鸳鸯，明明都要走到一起了，却还要这样阴阳两隔，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他醒了吗？”莫迟轻声问道。
听见莫迟的声音，刘珊珊就赶紧擦了一下眼泪，然后扭过头去，看着跟前的莫迟，眼眶红红的，摇着头哽咽的说道，：“还没有，护士说，心跳很弱，说不定要很久才会醒过来。”
莫迟点头，也跟着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顾季，好半天，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顾季的脑袋里面有块淤血，需要尽快取出来。”
听见莫迟这样说，刘珊珊顿时间惊呆了，赶紧问道，“有块淤血，怎么回事啊，少爷被伤到的，不是胸口吗？为什么现在脑袋里面出了问题。”
这件事情莫迟一时半会儿也不好跟刘姗姗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不太好说，但是这块淤血必须尽快处理，我已经跟医生说了，近期就会做手术的。”
对于这些事情，刘珊珊也不是特别明白，听见莫迟这样说，就只是点点头，又扭过头去，继续帮顾季擦脸，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又扭过头去，问道，“那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看你刚才好像有点不开心。”
毕竟是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莫迟只是脸上有一点点的不开心，就被刘珊珊给发现了，嗯了一声，然后说道，“是，医生说，要是没有弄好的话，可能会失忆。”
“那……连同跟少奶奶的记忆，都会忘记吗？”
莫迟艰难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释怀了。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嫂子已经不在了，要是顾季真的能够忘记嫂子的话，也算是忘记了痛苦啊。”
也不是没有这个道理。
刘珊珊沉默了，可就是心里面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莫迟这话有什么不对的，可就是觉得不舒服，好半天，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着莫迟，十分认真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去拿掉这块淤血的，就算是会危及到生命，我也要把关于你的记忆全部都保存下来。”
看着跟前的刘珊珊，莫迟十分感动，但是又很快的清醒过来，摇了摇头，沉下心来说道，“不可能的，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的，姗姗，顾季不能死的，现在嫂子已经死了，要是顾季再死的话，怎么办？”
刘珊珊摇了摇头，然后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知道，如果是真的相爱的话，宁愿爱到死的那一刻，也不要相忘于江湖。”
“我已经跟医生说了，很快就会手术的。”莫迟狠下心说道。
他担心自己再被刘珊珊说两句，就会变得动摇起来，最后放弃这个念头，在生和失忆之间，他只能替顾季选择失忆。
只有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
想着，莫迟心里面又沉了一下，开始朝着外面走起。
刚刚走到门口上，就听见一个十分微弱又坚定地声音说道，“经过我同意了吗？”
顾季醒了！
刘珊珊最先反应过来，扔掉手中的毛巾就扑了上去，一脸激动得看着顾季，问道，“少爷，你醒了啊，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喝。”
顾季没有说话，眼神却一直看着门口上的莫迟身上。
莫迟同样感受到了那个眼神，尽管十分不愿意，还是只能够缓缓走到顾季跟前，轻声说道，“你醒了就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叫医生，检查一下没事就好了。”
“我不做手术。”顾季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身体虚弱，顾季说的每一个字，都显得十分吃力，可吐字清楚，眼神定直的看着跟前的莫迟。
莫迟也有点生气了，说道，“你知道什么，要是不做这个手术，你可能会死的。”
顾季摇头，“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忘记她，失去了她，已经很难过了，如果再失去回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真是好笑，现在南琴已经死了，你拥有那些回忆有什么用呢？”
“南琴不会死的，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顾季沉声说道。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不会有那一天了，你永远都等不到了。”莫迟坚决的说道。
可是顾季的眼神却越发的开始明亮起来，“一定会等到的，只是我需要时间，慢慢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