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才露尖尖角 第【85】章 裴衍之怒,暗里私会(1/1)

西北天空一望无垠,朵朵白云像绵花似缀蔚蓝色天幕上,裴衍仰面躺略微高出沙地小丘上,双手枕着后脑,看着天空微微发怔。

他身后五十米远地方便是燕王麾下骆无峻将军统领前锋营,前锋营虽然是危险所,但也是容易建立军功地方,若非如此,他也不能短短几年中一路高升,就连他手下几个兄弟如今都能独挡一面了。

六年过去了,季重莲如今是什么模样了呢?

有些时候,她模样脑海中渐渐模糊,他能忆起她孩童时灵动,却无法想像她少女时娇美。

但若是他见着了,一定能一眼就认出来。

那个张牙舞爪小猫,如今是否已经藏起了她利爪?

裴衍牵了牵唇角,抿出一抹浅笑来。

“阿衍!”

东方透声音由远及近,裴衍坐起了身来,一片尘土飞扬中,东方透身影已经跃至眼前,手中还抓着一封信。

“我?”

裴衍挑了挑眉,眸中泛出一抹笑来,伸手便将信件给取了过来。

“你这小子,真是让人妒嫉,每个月都有家中来信,又是你姐姐写吧?可怜我出门这么久,我父亲便只给我捎来过两封信!”

东方透瘪了瘪嘴,一脸艳羡地看着裴衍拆掉了信封,拿出了里面信笺,随手捡了根枯草叼了嘴里。

其实东方透也有些奇怪,裴衍家信从来都是他姐姐写来,但裴母好像从未寄过一封来,他这个母亲早亡人得不到关怀自然不介意,裴衍可是有娘却也这般不闻不问,他直觉里有蹊跷,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裴衍瞥了东方透一眼,那神情似笑非笑,信笺捏指间还不及看,“你不是也有姐姐,羡慕个什么劲儿!”

“我那些姐姐怎么相同?”

听了裴衍这话,东方透是连连感叹,“你那是亲姐,我是庶姐,同父异母还怎么亲?!”

裴衍笑了笑,没有再理会东方透,而是拿着信笺认真地看了起来,姐姐来信除了讲述家中近况,还会顺道捎来季重莲消息。

裴氏与季重莲交好,一个月至少能聚上一两次,要知道她近况便不难了。

所以,虽然俩人隔着老远,但看着这些信笺,他仿佛看到了她一般,她成长,她经历,她烦恼,她欢喜……

东方透吐掉了口中枯草,西北这地,连草根都带着点涩味,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地方!

东方透偏头看了裴衍一眼,见他从初时喜悦渐渐沉静下来,眸神暗沉,似乎聚集了风暴,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心惊!

“怎么了,是不是家中有变故?”

东方透也收起了玩闹之心,肃色以对。

裴衍亦加沉默,只是手中信笺却被他捏成了一方纸团,竟然趁着他不时候……好大胆子!

裴氏信中说,季家来了一位贵客,还是当朝探花郎,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原来竟是与季重莲有婚约。

裴氏大惊,自然要为弟弟着想,这才急急写了信来。

裴衍恋了季重莲这丫头这么多年,后怎么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怎……怎么了?”

裴衍缓缓地站了起来,全身无端地散发出一股煞气来,这是长年血腥与杀戮练就而出,东方透只觉得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看着这样裴衍,东方透知道这是他发怒先兆。

“没什么!”

裴衍抿紧了唇,面色沉郁,双手负身后,转身便往军营方向走去。

看来他要回丹阳一次才行,再这样任季重莲独自哪里,指不定就成了别人媳妇!

不管那是探花郎还是什么,想从他裴衍手中抢女人,没门!

“喂,等等我!”

东方透跟着跑了过来,却还是一脸担忧地看向裴衍,“你没事吧?今晚咱们还要夜袭古云寨呢,你可不能这副模样!”

西北这地块大蛮族便是西凉,这次西凉王主动向燕王示好,是将自己女儿送到燕王府为妾,便是希望燕王助他拿下古云寨。

这西北能一股力量下得到压制,也好过四分五裂频繁搞出事端。

燕王略一思忖下便同意了这事,这才交给了骆无峻去办,做为骆无峻手下爱将,裴衍自然当仁不让!

裴衍脚步一顿,东方透也跟着停了下来,只听他声音幽幽传来,却无端得让人觉着一股深寒,“今晚我必定端了他们老巢!”

东方透叹了一声,不由抚紧了额,为古云寨命运担忧起来。

上一次裴衍有这样怒火是什么时候,好似是围剿一帮马贼吧,那些烧杀抢掠坏东西,裴衍可是一个没留下,残肢断臂四散沙丘上,他那浑身浴血模样不就是地狱修罗。

裴衍又怒了,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东方透已经可以预见,古云寨今日要惨了!

*

听着红英转述完长春传来消息,季重莲眉眼挑了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回到家里还没几天就开始打算退路了,怕是担心着四房再由她当着家,将来嫁妆上定是要缺斤少两,这才趁热打铁,想要一举敲定自己婚事。

齐湛是什么人,季重莲早就心里有数,若是真让季紫薇谋算到了,也不过是臭味相投,不过他们能呆一起也好,那世间便能少个人被坑害了。

至少能解脱了石强,这下大姑母也能少操一分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石勇从军关系,季重莲总觉得季明惠如今避着她,就算见面了也是不冷不热,再没从前热络劲。

就算石勇从军不是她怂恿,至少也是因她而起,大姑母如今怨上了她也是情有可原。

季重莲虽然心里有些难过,但却也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和季明惠较上劲,大姑母从前对她好还历历目,她绝对不是黑心白眼狼。

“让长春长喜仔细听着了,若是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季重莲起身走到窗下长条案台旁,伸手取过一旁水壶,往一盆绿油油盆栽里浇了些水,花红柳绿虽然美,但她还是喜欢这种清感觉。

红英跟着走了上来,犹豫着问道:“姑娘,那位秦公子真地是……”

“哎……”

季重莲叹了一声,搁下了手中水壶,她多么不希望这一切是真。

若是她真地嫁给了秦子都,那裴衍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这个男人已经她心底烙下了印记,她是想要忘掉,可偏生抹不去,虽然六年不见面了,但裴衍总会捎东西回来,如今都堆裴氏屋里呢。

季重莲每次去裴氏那里便会看到,虽然她都没有拿走,但裴衍心意她是看眼里,又有裴氏不时地耳边念叨着,她只觉得对这个人已经万分熟悉,熟悉到她根本没想过今后还会有另外人代替他位置。

可是,季老太太这样说了,难不成她真地会嫁给秦子都吗?

“不说这些了。”

季重莲略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身坐了一旁软榻上,目光盯着青石地面,微微有些发怔。

红英看眼里,虽然心中堆着疑问,但到底没有开口相问。

那位探花郎秦公子她也无意间看到过一眼,确实是个翩翩少年郎,也只有这样人,才能配得上他们姑娘。

可她不明白是,季重莲眼中写满了抵触,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当真是年龄越接近,越不想嫁,是舍不得家里亲人了吧?

红英双手绞手前,她何尝不是这样,季重莲让她和碧元挑自己合适人,可她们却迟迟没有决定,心里还不是舍不得离开姑娘。

“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季重莲低垂下了目光,轻声呢喃道:“难不成真要等到我及笄那日吗……会不会已经晚了……”

红英已经悄声退了出去,自然没有听到季重莲这番自言自语。

起风了,吹落了些许枯叶卷着飘过窗台,季重莲目光忍不住追逐而去,越飘越远……

*

季紫薇终于收到了齐湛给她捎来消息,约她茶楼一见,这个消息让她欣喜若狂,来不及禀报柳姨娘,她收拾整理了一番便带着长喜出了门。

季紫薇前脚刚一走,长春后脚便跑去季重莲跟前禀报了。

“姑娘,这六姑娘也太没轻重了,男子相邀都敢独自前去,若是出了什么事……”

碧元一旁气得嘟起了嘴,她自然巴不得季紫薇这个祸害能够消失,但若是因为她失误而影响到了季重莲名声,那可是万般不值了。

“什么地头长春也说了,咱们也收拾一下即刻出门。”

季重莲凝眉深思了一会儿,也只能这么办了,季紫薇如今已是出了门,再将她拉回来不现实,只能旁边看着,若是真捅出漏子,她也好补漏。

碧元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咱们也去?”

季重莲已经转身进了内室,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叫红英家里守着,若是宇哥儿与刘妈妈问及也好有个应对。”

这个时段季老太太午休了,也不用她跟前侍候着。

季重莲一般早上忙着,下午倒是清闲,如今她又掌着家中庶务,这出个街也不用特别给谁报备着,但季紫薇就不一样了,若是没有人知道她便私自离了家,这之后若是追究起来……

季重莲一边梳理着头发,眸色微沉。

柳姨娘虽然重回到了季家,但这段时间也特别低调,根本不敢出什么风头,索性趁着这事给他们一些教训,老老实实地呆着就好,直到给季紫薇选了合适人家出嫁,到时候不用再为女儿费心机算计着,柳姨娘自然会消停了。

碧元得了季重莲吩咐,便转出门去找了红英告知了这事,再回到屋里给季重莲挑了身简单素净衣裙,两让仆这便出了门去。

二门上婆子见着季重莲主仆自然很是热情,点头哈腰地说着恭维话,又向前院传话套好马车等着五姑娘来。

季重莲抚着鬓发给碧元使了个眼色,碧元会意,随意问了那婆子一句,“今儿天也算是热,若不是要出去选个物件,咱们姑娘也不会轻易出门。”

婆子立马殷勤地附和道:“那可不是,今儿个就真没人迈出过二门,虽然夏天去了,但这秋老虎也厉害着,五姑娘可要千万当心,别累坏了自己。”

季重莲微微点了点头,碧元撑起了青花小伞,将婆子甩了身后,慢慢地向着前院而去。

“看来不是走二门。”

季重莲转头看了碧元一眼,“这婆子不敢骗我,六妹妹定是买通了哪个守角门婆子,回来你带着人查查,逮出那只老鼠,但不要轻举妄动打草惊蛇,留着我后定夺。”

“是。”

碧元点了点头,看向前院迎来二管事,忙把头昂了起来,如今跟着季重莲身边那可是一种荣耀,别丫环都羡慕不来,她不想得意都不行。

季重莲嗔了碧元一眼,唇边蕴开了一抹浅笑。

*

“有来阁”被誉为丹阳消费水平高一座茶楼,历来是这里名门富绅们青睐之地,除了一楼普座,二楼雅间,后院里还单独劈开了好几座水榭,用植物花草给隔了开来,互不干扰,因为有这样隐蔽性,别人也绝对不会知道里面坐着是什么人。

季重莲赶到那里时,便让碧元也包了个水榭,且正与齐湛包“雅茗轩”隔着一纵紧密缠绕青藤,虽然看不见人,却也隔不断音,这地点齐湛有信中提及,长喜偷偷瞄了一眼,这才告诉了长春。

季重莲已经水榭里落座,四处扫了一眼,这里布置确雅致,软榻长椅,几个雕刻精美红木小方几连一起,当然也可以根据客人需要任意拼凑或圆或方都是可行,水榭高出平地三尺,其下有流动活水,飘摇水面上花瓣散发出一阵幽香,实是个闲适慵懒好地方,若是能这里消磨一下午也是不错选择。

碧元外绕了一圈,接过侍从送上点心瓜果,见所有人都退出了水榭,这才肉痛地对季重莲诉苦,“姑娘,这水榭消费可真贵,十两银子一个时辰。”

“回去后咱们六妹妹嫁妆里记上,到时候一并扣除。”

季重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伸手便捻过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这桂花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味道不错。

“记六姑娘嫁妆里?”

碧元一愣,随即眼前一亮,她们姑娘虽然大方,但对上那些讨厌人,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吃亏。

“自然。”

季重莲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这个做姐姐是为她婚事把关,这才不惜血本包下这里,若是这事真成了,费用自然算她。”

碧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才是她们家姑娘,害得她还以为她们吃定了这个大亏呢。

“嘘,有人来了!”

季重莲一指竖唇间,连动作也轻了不少,这个地方虽然互不干扰,但你说话若是大声了,自然也是不隔音,或许能包下这里人都比较文雅自持,大家也就没有那么介意了。

“我去听听是谁来了。”

碧元小声地说道,又比了个手势,指了指青藤那方。

季重莲点了点头,她心中也纳闷,季紫薇可是比他们还先出门,怎么此刻竟是还未赶到,难不成是临时改变了地点?

主仆俩对视一眼,虽然心中都有相同疑问,但此刻却是竖起了耳朵静静聆听。

一个有些熟悉声音响起,听着像是长喜,“姑娘,走慢些,婢子扶着你。”

要登上水榭还有几阶小石梯,季紫薇随意将手一搭,便扶住长喜手腕摇曳而上,目光还飞地向四处扫了扫,确是个清静之地,她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季紫薇坐定后便对长喜吩咐道:“这事回去后谁也不准说,不然我撕了你嘴。”

“是。”

长喜低头应了一声,但声音却没有以往对季紫薇胆怯,正因为知道她们身后站着季重莲,所以心里有了底气。

“长春那丫头你也叮嘱一声,若是谁泄漏了这事,看我不轻饶了你们!”

季紫薇训完了长喜,又转头看了一眼手边摆着黑漆雕花镶金边木匣子,这是她刚才特意为齐湛挑东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姑娘,有人来了。”

长喜听到动静之时,齐湛小厮已经不远处恭身站定,他脚踏黑色绣云纹锦绸履,一身海水深蓝织锦长袍,袖口与襟边还绣着翻覆波纹,随着行走间摆动,远远望去,当真像激起了一片蓝色浪潮。

长喜行了礼后,已是自觉地退出了水榭。

季紫薇羞红了一张脸,袅袅地站了起来,福身一礼,口中娇声道:“齐公子有礼了。”

“季六姑娘,我可真怕你不来了。”

齐湛投向季紫薇,眸中是掩不住惊艳。

今日季紫薇是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着一身明媚水红色对襟金丝绣彩蝶上衣,腰上系着一条遍地撒花粉蓝色长裙,红与蓝形成了鲜明对比,衬得她亦发娇丽可人,少女玲珑身姿被服饰紧紧包裹着,散发着水蜜桃一般诱人香甜。

齐湛看着看着,竟然喉头一动,下意识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自从十四岁有了通房开始,他可是尝遍了女人滋味,季紫薇身段样貌都是不差,特别是那股介于清纯与妩媚之间少女幽香,真正是让人垂涎不已。

齐湛暗暗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他一定要得到!

“齐公子相邀,我怎会不来呢?”

季紫薇娇羞地扫了季湛一眼,复又垂下头来。

“好,请坐!”

齐湛笑了一声,也不避讳地便坐了季紫薇身旁椅子上,俩人不过隔着一人宽距离。

季紫薇咬了咬唇,犹豫着还是缓缓落了坐,今日里她敢来这里就是打定了主意,眼下再装作扭捏不是徒增矫情。

“紫薇!”

谁知齐湛却是猛然伸出了手来,季紫薇吓了一跳,只感觉到小手被他炙热大手紧紧包裹着,她根本挣扎不出,是羞得满面通红。

“齐公子,请自重!”

季紫薇红着脸将头撇向了一旁,柔软声音欲拒还迎,这可是她第一次和男人有这般亲密接触,让她心里如小鹿乱撞,想要躲开去,却偏生又舍不下这样感觉。

“紫薇,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齐湛眸子晶晶亮亮,看向季紫薇目光亦发炙热,其中似有火光跳动。

“你……”

季紫薇咬着唇,回头看了齐湛一眼,目光潋滟,含着一层让人心荡迷离水光,“你待如何……”

齐湛只觉得呼吸一紧,身下一片燥热,激动话语脱口而出,“我要娶你做我妻子!”

“你……你可是说真?”

季紫薇心下狂喜,她不就是打这个主意,没想到齐湛竟然也与她心意相同。

“自然,君子无戏言。”

齐湛信誓旦旦地保证着,整个人已是站了起来,顺势一带便将季紫薇拉扯进了他怀抱中,少女柔软身体嵌了进来,他只觉得全身一阵颤栗,每个细胞都叫嚣着。

季紫薇本来还欲挣扎一番,可齐湛怀中她只觉得四肢发软,整个人已经柔成了一滩水,哪里还有反抗力道?

季重莲与碧元一旁听得面红心跳,对视一眼,眸中是掩不住地惊诧,似是没有想到季紫薇与齐湛竟然是这般一拍即合,这难道就是老天爷说孽缘天定?/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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