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马引路月华现身(1/1)

我捧着一盏油灯坐在阴阳阵中,姬爷一把将走阴符拍在了我的额头。突然眼前一黑,一个白影向我走来。

“镜河穴井坟,棺灵阴煞魂。猫吟狗吠避,鸡鸣夜还魂。阴阳鬼镇,切记切记!见豆豆娘就问是谁害的她。”背后传来姬爷的声音,白影化成了一匹白马。

下阴子的时候,人的魂魄会离体,非常的虚弱,不可能和阴灵恶鬼争斗。遇到镜、河、穴、井、坟、棺必须绕过,防止灵阴煞魂入侵。

猫是阴物,猫叫更是沾不得。狗为阳灵,狗吠对魂魄的伤害极大,必须躲避。而且,鸡鸣的时候必须还魂,不然有可能变为游魂野鬼。

明灯藏形,白马引路。

我小心地捧着明灯,跟着白马向门外飘去。

街道两边的房屋黑漆漆的,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幽深巷道显得无比的压抑。

刚走到聋叔家院墙的拐角处,我听到了女人的惨叫,紧接着就是哭泣声,阴风飕飕的刮着,我急忙用手护住了油灯,白马仰着头打着鼻响,不断的嘶鸣。

“要想找豆豆他娘的鬼魂,看来还得去废井边!”

街道的不远处,一个黑影摇晃着向南阴河走去,我跟着白马追了上去。

到了废井旁我才看清楚,黑影正是张瘸子,他胳膊上挎着竹篮,手里拿着手臂粗的两根蜡烛。

张瘸子在井台旁点燃的蜡烛,从竹篮拿出了冥币和香,在地上画了一个圈,摆好了几碟菜,点着冥币哭泣着。

“梦月,你还好吗?俺来看你了,……”张瘸子一边点冥币,一边说着。

柳树后一个白衣女子出现了,她一步步走向张瘸子,在张瘸子脸上抚摸着,呜呜咽咽的落着眼泪。

不久,张瘸子离开了,白衣女子静静地望着,直到张瘸子的佝偻的身影消失在街头。浓浓的白雾弥漫开来,白衣女子飘走了。

我往废井里一看,一双圆睁的眼睛仰视着,井水波荡,漂浮在一团黑发,我将忙躲开了。

废井中的这双眼睛,带着深深的怨毒,张瘸子的女儿就是死在这口井中的,难道她不是自杀的?

南阴河边无数的鬼影在柳林中哭泣,一个穿着旗袍的女子站在霸陵桥上,突然像一片树叶飘入了水中,扑通了几下不见了。这个女子又是谁,旗袍在民国时候很流行,她为什么会跳河?

一只白猫跳动着,一双碧绿的眼睛盯了我几眼,跳到路边的垃圾堆,不停的用爪子扒着垃圾,拖着一串肠子一样的东西吞咽着。

没找到豆豆她娘,我也心有不甘,好歹一个村子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能让她屈死。

张瘸子是外来户,我对他的怀疑最重,随后便跟着白马去了他家。

我透过窗户一看,条案上摆着两个骨灰坛,黑色的牌位前点着香,手臂粗的蜡烛映的屋子通明。

张瘸子跪在地上,唠唠叨叨的说着胡话,听得不是很清楚。

“该死的都会死,你们就认命了吧!……俺也不想活了,你们……”

听到“该死”这类的话,我觉得这张瘸子肯定是有问题,大半夜到井边祭拜,又在家里焚香点烛的,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我看到墙角黑影一晃,一双大眼睛从草堆钻了出来,尖嘴露出了雪亮的白牙,汪汪汪的叫个不停。

“该死的狗!”我骂了一声,急忙跟着白马往矮墙外飘去。

一股冷风一吹,手中的明灯忽然熄灭了。我暗叫不好,一旦明灯熄灭,其他的阴鬼就能见到我,不由的连连叫苦。

几点鬼火向我飘来,路边的树叶沙沙的乱响,地面上出现水迹,几个脚印不断的向我靠近。

我急忙跳上了白马,用双腿拍打着马肚子,但是白马若闲庭散步,我不由的焦急。

四五只手无形的手在我的身上摸着,寒气冰凉刺骨,我咬着牙一动不动,生怕阳气外放,被阴鬼侵体。

一只冰凉的小手伸进了我的脖子,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唰唰唰的犹如刀刮。

“妈妈妈妈,这是什么东西,好好玩啊!嘻嘻嘻……”一个小女孩说着话,我只觉得一滴滴冰凉的水滴入了我的脖子。

“小兰,这东西妈妈也没见过,还是不要乱碰,俺死了十多年,也是头一次见……”妇女的声音过后,一根指头戳了几下我的后背。

‘小兰’?莫不是张瘸子死去的女儿,她不是在废井中?被小兰称为妈妈的又是谁?不是说张瘸子的婆娘跟人跑了,难道也死了?

“麻大娘,赶紧来看啊!这里有一个好东西……”小兰的声音又响起,只见地上多了一道水迹,一个脚印出现在了我的身边。

难道王麻子的老婆和小兰母女勾在了一起?

一双粗糙的大手擦过我的脸,又在我的头上抓了几下,冰凉的手伸进了我的衣领。我顿时感到头皮发麻,汗毛也乍了起来。

“嗨,俺当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一只死猪!”女人的声音一落,我就听出了是豆豆她娘,前几天我还在村口见过她。

我准备悄悄问她是被谁害死的,却被一个沙哑的声音打断了。

“阿木诅尼,诅撒气尼,你们四个,还不回去!”一个男人的声音落地,似乎是某种邪术的咒语,女人怪叫着,四个纸人向远处飘去。

我急忙赶着白马走,没几步就看不到纸人了,难道张瘸子有这么大的本事?就在我踟蹰的时候,张瘸子家的灯灭了。

天就快亮了,害怕鸡叫,我不敢耽搁,往家里走去。

眼前一晃,房屋树木波动着,慢慢化为了雾气。屋里灯火通明,明亮的火光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怎么样,找到豆豆他娘了吗?”姬爷焦急的问。

我把看到的悉数告诉了姬爷,姬爷问我有没有问王麻子婆娘,我说刚要问,她们就被一个声音带走了。

姬爷踱着步,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对我说:“这事麻烦了,能有人控制阴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毫不犹豫的说:“一定是张瘸子干的,除了他还有谁!”

“这话不要胡说,你当时也没有看见是他搞鬼,就算是他,他也不会承认的。”姬爷若有所思,鼻子里喷出了两股烟。

“难道豆豆他娘就白死了?”

“狐狸的尾巴藏不久,迟早他会露出破绽的。不是有煞阴老缠你嘛,不如将计就计,用分魂追星法,不怕揪不出他。”

分魂追星法,我就是扎草人,在红纸上写上生辰八字,背面写上‘分魂追星’,然后贴在稻草人的胸口,施法便能通灵,但却是一门害人邪术。

“姬爷,分魂追星不是邪术吗?能不能管用。”

“邪个屁啊!用的好就是正道,用不好就是邪道。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邪术往往是最杠口的。”

姬爷口中的‘杠口’,就是很牛逼的意思。我揭去了大门上的降阴符,放开了阴门。

我抱了一些麦草扎了一个草人,在草人的手腕和脚踝分别系上了红线,用朱砂给草人点睛开口,用五鬼六煞符充作五脏六腑,姬爷看了我做的草人很是满意。

院子的正中画了阴阳阵,在东南西北分别点了四只蜡烛,姬爷将黄纸做的引魂桥和草人放在了一起。

我在蓝边大碗里倒了半碗水,掐了一个法诀,点燃三支香插在了碗里,又用一个大木桶罩住了碗。

这个碗是用来压制阴气的,不然阴气太重,容易使分魂的人被抽去魂魄。姬爷说要分出我的一魂一魄附在草人上,然后用追星之术揪出害人精。

姬爷手中的黑造铁‘啷’的响了一下,只见草人嗖的一声站了起来,引魂桥悬浮着,草人一下跳上了引魂桥,僵硬的步子机械的走着。

“茂茂。赶紧坐在法阵里。”

听到姬爷的话,我盘膝而坐,身边的四支蜡烛闪动着,眼前恍惚了几下,看到一个影子从身上飘了出去。

姬爷点了一张引魂符,那个影子跟着灵符钻入了草人中。稻草人好像被打了鸡血,手舞足蹈的走来走去,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姬爷给稻草人穿上了我的衣服,不知用什么东西捅了一下稻草人,稻草人摇晃着,像气球一样慢慢变大,样子竟然和我相差无几。

墙角的夹竹桃被风吹的摇晃着,屋檐下的风铃叮叮叮响个不停,蜡烛闪了几下。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外一片漆黑,街道深的像井,让人浑身发凉。两道水迹出现在了地上,两个黑黑的脚印走了进来,姬爷一闪身进了阴阳阵。

带着水的脚印停顿了一会儿,快步的走向了稻草人,一个暗暗的白影波动着,只能看到妇女淡淡的轮廓。

“哆!”姬爷的手一扬,一股红色的朱砂形成了烟雾。他接着打出了一张降阴符,女鬼啊的叫了一声,一团黑发飞舞着,一张煞白的脸被扭曲了,灰色的眼珠连续的收缩了四五下。

我一看原来是张瘸子的媳妇杜月华,登时愣了一下,没想到众人口中的娼妇,竟然已经变成了恶鬼,真是恶有恶报啊!

“杜月华,怎么是你?你不是跟着田鸡走了吗?”姬爷也呆住了,急忙收了降阴符。

“他姬叔,说不出的很唉!俺这苦命的人,呜呜……”杜月华哭了起来,显得非常的无奈和悲凉。

“到底出了啥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而且还勾结恶人用邪术害人,你活着的时候是一个多么好的人,死了咋变得,唉!”姬爷又是同情又是愤恨,跺了一下脚背着身子站着。

“俺有俺的苦衷,俺真的不能说,不然小兰就会被炼成恶鬼,永世不得翻身。”杜月华的鬼影浮动着,灰色的眼珠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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