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杳无音信(1/1)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邹幼恒决定再认真分析下当日的情况。

晴朗不是个傻子,他甚至是个十分聪明的人。这样的人,即便是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

如果他口中的“叶晓瑜”不是邹幼恒所知道的那个,那当日他的话,便失去了意义。因为邹幼恒不认识那个叶晓瑜,同名同姓的人那样多,在茫茫的人海中,无异于海底捞针,就算是擦肩而过,邹幼恒都没法找出来。

所以晴朗口中的“叶晓瑜”,一定是他认识的,在榕洲的那个。而且当日邹幼恒向他确认的时候,晴朗并没有否认。

说不定他最后冒着性命将自己救出去,就是为了让他去给叶晓瑜传话。

虽然无从得知晴朗与叶晓瑜的关系,也无从得知晴朗是怎么知道自己认识叶晓瑜的,但这条思路,应该,大概有点道理吧?

邹幼恒在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他大概是这世上最不负责、最忘恩负义的人了,将救命恩人的遗言抛诸脑后,然后又不断的用自己的小聪明来安慰自己的愧疚。

“还坐着干嘛?!前头客人都在等着呢……”

掌柜探着脑袋,在前面喊道。

“哦,来了——”

邹幼恒应答着,拿起放在旁边的抹布,匆匆的走了出去。

昔日榕洲街头的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就像是一捧滩涂上细沙,早已随着周铭的死去而不复存在。

*

将铺子的各项经营安排好了之后,叶晓瑜一人一马一行囊。踏上了去越京的路。

在王怀青走后,除了保留他的份额之外,叶晓瑜对她名下的每家铺子人员重新进行了调整,增设掌柜一职,让那些伙计们“竞争上岗”,她亲自设计了许多环节对那些人进行考核,除了业绩之外。还包括口才、人品等各个方面。并将该“竞职”写进叶记糕点铺的铺规里,每年举行一次。这样一来,不仅那些已经成为掌柜的人有压力。那些没有被选上的人也有动力,只要努力的干活,有了业绩,总是会有希望的。

铺子的经营已成定制。每个人各司其职,所以她才能放心的去远在千里的之外的越京城。

她放弃了衙门为她安排的护送人员。选择独自骑马出行。

“叶老板,此去越京路途遥远,你最好还是听从我们的安排,让人护送……”

西街的铺子里。前来送行的铁毅有些担心。

今非昔比,城里不知有多少人在觊觎着叶晓瑜名下的产业,一人出行。路上的凶险谁也说不清楚。

“这样吧……”

叶晓瑜讲铁毅拉到一旁,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这……”

铁毅听完后。皱了皱眉头。

叶晓瑜的想法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何她就不愿意坐在那马车里呢?

“铁护卫,就按照我说的办,有什么事情,到时候我自己担着。”

看着铁毅,叶晓瑜拍着胸脯打包票。

“只是你千万不要与任何人说。就当是我已经在那队伍里了。”

叶晓瑜太执拗,铁毅无奈,只得答应。

田雨屛与小宝意外死去,特别是小宝的死,让邹誉心灰意冷,虽然他表面上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铁毅能够看出他内心的绝望。

可再怎么绝望,日子却依旧还要继续,最近这些天,京师一道圣旨下来,便又把邹誉召了去。

邹幼恒自从二月初去越京参加会试,便再也没有回来,那群书生都没有回来。铁毅什么都知道,所以他不愿想起那噩梦般的计划。只是那位从小寄人篱下的少爷,终究是免不了代邹家受过的命运。

*

“官爷,我想来问问,那个,最近有榕洲寄来的信件么?”

城北的榕洲行馆里,邹幼恒满怀期待的问道。

已经三个多月了,再怎么样,也该有回信了吧?

“你叫什么?”

穿着衙役服的小哥满脸不耐烦的一边整齐书信一边问。

“邹幼恒,信件是从榕洲寄来的。”

邹幼恒声音有些发抖。

“喏,这儿有两封,不过都是退回来的。”

小哥在一堆书信中找了一下,翻出两封信件,放在前面的柜台上。

“这,全部被退回来了?怎么会这样?我地址写的很清楚啊?……”

邹幼恒难以置信。

“退回来的原因,上面写的很清楚,你自己看去。”

小哥没有搭理他,继续忙他手头上的活。

“原址查无此人,怎么会查无此人呢?林成寿林侯爷家可是榕洲城里的大户,随便在街上找个人问下便知,怎么会查无此人?”

邹幼恒大声质问。

“还有这一封,这封……”

当看到另外一封信上挂的标签时,邹幼恒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拒收”。

拒收?

邹家的人竟然拒收?

即便自己自从来越京之后就音讯全无,即便信封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官爷,我想问一下,榕洲城的知府是姓邹吗?”

邹幼恒小心的确认。

“对啊,邹誉,邹知府,你问这个干什么?”

衙役头也不抬的回答。

“榕洲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吧?”

邹幼恒趴在柜台上,又问。

“大事?什么大事?如今天下生平,能有什么大事?”

衙役的声音里带着好笑。

邹幼恒没有再说话,拿着他手里的那两封被退回来的信件,默默的走出了行馆。

外面晚霞漫天,红通通的铺展在天边。像是不小心着了火一般。

周铭死了,而林祖成却不知所踪。

寄到家里的信件,却意外的被退了回来。

邹幼恒再也无法在越京虚度下去,他回到茶楼,草草的将工钱结算了一下,带着那匹黑马,匆忙的踏上去南方的路。

但愿所有的一切。都不要太出乎自己的意料。

*

空荡荡的官道上。叶晓瑜一人在策马狂奔。

一路颠簸,沿途的每一处风景都与几年前相较无异,可惜物是人非。这条熟悉的路,多数时候,都是她叶晓瑜一个人在走。

轻车熟路的,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她也没有在路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第十三天的时候,叶晓瑜终于在满脸汗水之中到达了越京的地界。

心中不免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泉秀村就在前头。

当年满心决绝独自去榕洲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策马在熟悉的官道上,叶晓瑜仿佛看到了当时的那个自己。

最终她还是越过了泉秀村的村口,直接朝越京奔去。官方上的护送队伍还在后面。所以便凭空生出一段空档,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在越京城独自潇洒几天。

*

威严的城门,青苔斑驳的城墙。藏青的石板路,宽阔的街道和熙攘热闹的人群。

越京城一如既往的繁华。就像几千年前与生俱来的一般。

用大大的斗笠遮盖住自己的面容,叶晓瑜坐在马背上,在古老而又崭新的城里一阵晃悠。

东街的酒肆茶楼,西街的集市铁铺。来往的行人,和街边的摊贩,嘴里依旧操着那口饱含韵味的越京腔调。

傍晚的阳光,洒在街边红墙青瓦上,在路人身上投射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好似所有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又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已相隔千年。

翻身下马,叶晓瑜在街边的小摊上叫了一碗油泼面,端上来后,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连续的赶路,让她的身心极度疲倦,叶晓瑜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家客栈,然后好好的泡个澡睡上一觉。

可惜,待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骑着马,不知不觉的走到了越京西街的公主府前。

大门紧闭,门前连个守卫都没有。而台阶下的空地上,却落满了枯叶,咋一看,像是荒废了许久。

叶晓瑜下马,走到大门前,才刚一伸手,便不小心碰到门上的铁环把手,抖落了一地的灰尘。

她不禁皱了皱眉。

看这样子,估计已经闲置很久了。

晴朗,到底会去哪里呢?

“诶,这位大爷——”

叶晓瑜叫住一个从前面经过的路人。

“我想问一下,这公主府已经不住人了吗?”

“你说这公主府?”

路人老大爷抬头看了眼公主府,目光又在叶晓瑜身上打量了一下,随即才慢悠悠的说道。

“公主已经搬到宫中去住了,这儿改为行宫,一年就住几次。”

听他这么说,叶晓瑜顿时有些放心下来,原来只是搬到宫中去了。

突然想到她几日后就要进宫面圣,如果晴朗在宫中的话,那不是……那不是有可能会碰见?

几年不见,不知晴朗是否还是那样一如既往的面瘫,不过既然是当上了驸马,成为朝廷朝廷中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变得跟那些大官一样,大肚便便,油嘴滑舌了。

情绪反反复复,心中既期待又紧张,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失落。

*

连续赶了五天路,在傍晚的时候,邹幼恒终于在官道旁边发现了一个客栈。将马安置在马厩,又定了一间房后,他便心安理得的坐在大堂里吃饭。身上的盘缠不多,这顿吃完,估计得挨饿好几天。

突然从门外走进来一群官差打扮的人,吵吵嚷嚷得,看样子像是在护送哪个大人物进京。(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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