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山雨欲来,寻求庇护(1/1)

薛贞眼眸微眯,看了一下越来越阴沉的乌云,越发坚定地往凉州的方向奔走。

她之前在净明庵听那个名为吉格的胡人说过,突厥的小可汗以及西北各部正赶往永安城,前来南秦替宣德帝祝寿献礼。

今日他们从凉州城中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一队人马,那些人身穿胡服,高鼻深目,一看便非中原人。且这群人马的周围护卫个个都身高八尺,气势不凡,显见不是常人。

最关键的是,她还看瞧见了一个与宁玖长得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子。

薛贞听闻此次和突厥、薛延陀等部落进京的还有怀化将军宁晟,见那一个和宁玖长得那般相似威风将军时,便猜测此人十有八九便是宁晟。

事实证明,她所料果然没错。

负责押送他们的明威将军竟和那人认识,薛贞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和那群胡人的队伍碰面的时候,明威将军称呼那个武将为怀化将军。

既然宁晟现身于凉州,那么与他随行的那群胡人便是突厥、薛延陀等部落了。

之前与她在净明庵欢好的那个吉格是个突厥人,他曾向她言明,此次他们突厥派到南秦来献礼的乃是他们的小可汗阿史那穆尔。

小可汗此次特来南秦,一是为了替圣上祝寿献礼,二则是为了求取南秦的公主。

此外,据说那薛延陀和回鹘也有意求娶南秦公主。

薛贞的几位姊妹们都已出嫁,余下未嫁的还有三位公主,七公主今年十三,自可谈婚论嫁,可那八公主和九公主今年才五岁,自然不在这和亲之列。

如今适婚的公主只有一人,然而意图结亲的部落却是不少,如此一来,那么其余的和亲人选必然会在南秦的贵女里面挑选。

身份太低的自然不行,身份太高的,譬如王崔等门阀世家的女儿必是不远下嫁到这西北蛮夷之地的。

余下的不高不低的贵女,便会成为这重点的和亲对象。

薛贞唇畔勾起一抹笑容,既然宁玖害她害得那么惨,那她便正好趁这个时机,让她嫁给胡族的蛮夷。

听说那些胡人茹毛饮血,十分弑杀,切毫无礼仪廉耻可言。父兄的妻子死后,身为弟弟还可继承。便是连位高的贵族亦是如此。据闻如今突厥那契何可汗的母亲,本来乃是他父亲的兄长,也就是他伯父的妻子。

后来穆尔小可汗的伯父在沙场战死,他母亲便嫁给了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契何也从兄长的手里继任了可汗的位置。

宁玖不是自诩清高,自诩不凡么?如此正好,那就让他嫁给胡人,去草原过那等清苦日子,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吧!

越想薛贞便觉得越痛快,脚下的步伐也迈得更快了。

不得不说薛贞的运气极好,她刚跑出灌木丛不久,便在大道上瞧见了几个疾驰而来的胡人。且观其穿戴,居然还是突厥人。

薛贞目光灼灼,一瞬眼底极亮。

这几人乃是突厥小可汗的幕僚,他们由于奉穆尔之命去处理了一些事情,所以才会落后于大部队几步。

眼下他们打算赶往凉州,与暂时驻扎在凉州的大部队回合。

薛贞陡然上前,横于路边,展开双臂对几人道:“停下,停下!”

几个胡人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大道上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惊得不轻,不过他们常年骑马,骑术精湛,十分了得,当下勒紧缰绳,分作两队,越过横于路中的薛贞。

“找死吗?!”

“突然冲出来,不要命了?若非我等草原汉子骑术了得,你这婆娘怕是已经成了一坨肉泥了!”

几个胡人从口中叽里咕噜地蹦出一大圈骂骂咧咧的话。

薛贞皱眉,而后到:“方才我不是有意拦路,我知晓草原汉子们骑术不凡,所以才敢横在路中。若是今日换做旁人,我是决计不敢拿自己的安危去做赌的。”

几个突厥人不由得面面相觑,面色十分吃惊。他们惊的不是旁的,而是眼前的薛贞出口的竟是一口流利的突厥语。

薛贞将他们的反应不动身色的收入眼中,心下略有些得意。

她薛贞在旁的方面或许不行,但在语言方面却由十分有天赋。

五公主未嫁之前和薛贞二人的关系较好,由于五公主的母妃便是突厥人,所以薛贞也跟她学了不少的突厥话。

薛贞见他们因自己出口的突厥语深色缓和不少,趁热打铁,“你们是不是要去凉城?可否带我一程,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

当先的那突厥人看了薛贞一眼,见她这身蓬头垢面的打扮,对她的身份表示极为怀疑。

那人盯着薛贞看了半晌,而后毫不忌讳地对自己的同伴到:“我们听说最近有一批流放的人将送往西北,这婆娘穿得这般落魄,莫不是逃犯吧?”

薛贞心下微宁,心想:这个突厥人还真是敏锐,竟比她想象中得要难糊弄的多。

心念飞动,薛贞很快便有了对策,她故作慌乱,连忙摆手道:“我才不是逃犯,我,我和我的家人是遭了山中贼寇抢劫,才落到如此地步。南秦的罪人头颅都是要在头上刺字的,你们看看我脸上可有刺青?”

说不薛贞将耳旁的鬓发拨开,让自己的脸露在他们的面前。

言罢,薛贞又道:“我虽是汉人,但我夫君乃是穆尔小可汗牙帐下的突厥人,你们难道不相信?”

几人听他提起小可汗的名字,双眸一亮,态度也变得亲和了许多,“你说,你夫君是小可汗牙帐下的人。”

薛贞点了点头,见对方对按个穆尔小可汗面露尊崇,便知晓自己是找对了人。

为首那突厥人思索半晌,随后朗声笑道:“那好吧,虽然你是个南秦人,但你那夫君既然是我突厥子民,那你也算是我半个突厥人。我们就帮你这次。”

薛贞笑道,“多谢。”

也是,薛贞顺利地搭上了他们的马,与他们一投往凉州的方向奔驰而去。

入了城之后,那群人在城门处便将她放下。

薛贞看了看自己眼下的这身打扮,也没推辞,与他们告辞。

“多谢几位了,也许很快我们就会再见的。”

几人没有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与薛贞告别之后,去了凉州城中的驿站与小可汗会合。

*

明威将军见薛贞久久不归,顿觉不妙,忙派了人去寻。

最后,前去寻觅薛贞踪迹的士兵在草丛里发现了那个被薛贞毒死的士兵。

“启禀将军,那人面色赤红,嘴唇发紫,显然是中毒而亡。”

明威将军面色阴沉,心情很是不好,他道:“荒郊野岭的,她一个小娘子还能逃到哪去?一定就在附近,你们给我仔细搜了。”

士兵们领了他的吩咐,在这一处灌木丛的四周搜寻起来,可搜了大半个时辰都没有发现薛贞的踪迹。

又过了一炷香后,有人前来禀告,“方才属下等人在来时的大道上面发现了几个去往凉州城的马蹄印。”

明威将军随后赶到发现马蹄脚印的现场,他拈了一把地上的土,在指缝中一捻,目光随后扫向凉州城的方向。

“出列二十人,随我一同去凉州城。剩下的人务必看好那些罪尼,若有人再生出不该的心思,就地格杀。”

“是。”

*

薛贞用在那士兵身上摸出来的余钱去买了套衣服,而后去了一家客栈要了热水,将自己收拾妥当。

她一路打听,得知突厥的小可汗正在凉州城内的驿站里头,便径直去了驿站。

驿站外头戒备森严,站满了守卫的士兵,寻常百姓一见这阵势便离地好几尺远,丝毫不敢靠近。

薛贞只是在外朝里面望了几眼,便带守卫的士兵盯上了,士兵口里挤出并不太流利的汉话,“那,那边的那个鬼鬼祟祟的是何人?,莫靠近此处,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薛贞掏出在永安城那晚上那胡人遗落她身边的一块似兽牙,拇指大小,作用与腰牌类似的东西给一名突厥士兵道:“将此物拿给小可汗,他一看便知。”

听薛贞说的突厥语,那守卫微讶。

他接过那东西,随后狐疑地扫了一眼被帷帽拢得严严实实的薛贞,想了想还是进去通报。

“你在这边等着。”

薛贞点头。

凉州城驿站内,小可汗正大马金刀的坐于上首,听他的幕僚商议着此番进京的事宜。

幕僚道:“听闻这南秦皇帝眼下仅有一位七公主正处于适婚的年龄。小可汗若是能够成功娶了这位七公主,待我们回到草原之后,左贤王和右贤王二人必然再也无法撼动你分毫。”

当今突厥的契何可汗一共孕有三子,长子被封为小可汗,余下的两子分别封为了左右贤王。而今除了正统的小可汗外,契何可汗的其余二子在草原的呼声也很高,对小可汗如今的地位已然造成了威胁。

为了巩固自己地位,小可汗极需为自己添加一些筹码。

于是小可汗听从了自己的幕僚忽格勒的意见,自请前往永安城为宣德帝祝寿,顺道提出求娶南秦的公主一事,以获得南秦皇帝的支持,好为他日后顺利继位增添一个强有力的筹码。

小可汗求取南秦娘子自然不是真心的,他所需要做的便是再登上可汗之位之前向南秦皇帝表示足够多的衷心。

至于他成功继位后的事情,这南秦公主该如何处置,目前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穆尔点头,“忽格勒所言极是。”

首座之上阿史那穆尔黑发半束,眼瞳与中原人不同,呈现出一种浅淡如琉璃般的淡棕色,由由于长年沐浴于日光之下,他的皮肤也呈现出一种健康的蜜色。

此时此刻,他一只手撑着下额,半眯着浅棕色的眸子,形状很是散漫,像是一只正在打盹的豹子,虽慵懒,却又让人无法小觑,极具威胁。

名为忽格勒的幕僚皱了皱眉,又说道:“我听闻薛延陀,回鹘还有其他各部,也似乎有求娶南秦公主之意,可惜眼下那南秦皇帝只有一位适婚的公主。小可汗,这——”

忽格勒担忧的话还未说完,阿史那穆尔便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一位公主便一位公主,娶谁我并不在乎,届时公主不够,便是娶了那南秦朝中的高官之女。也是无妨的。”

忽格勒面露不满之色,“高官之女?小可汗将来是要成就大业的人,是上天选中的勇士。唯有公主才可与你的身份相配,那些高官之女……”

阿史那穆尔笑,“那些南秦人个个自诩不凡,眼高于顶,必是看不起我们的。忽格勒你也不是不知此事。总归只要能赢的南秦皇帝的支持便可,至于娶谁,随意便是。”

他只是想借和亲表达足够的诚意,从而取得宣德帝的支持罢了。

忽格勒摇头,“这话虽然是这样说的。但到时候若南秦皇帝将公主许配给薛延陀或是回鹘怎么办?要知我们突厥可是草原上最强的部落。若是公主给了其他部落,而后随便以一个官员的女儿搪塞我们。岂不是要叫你那两个弟弟看笑话?那薛延陀和回鹘是什么?岂能与我突厥相比?”

阿史那穆尔听此哈哈大笑,“忽格勒你所言极是。不过这事情我心中已有定论,暂且先不议论了。究竟要娶谁,等到了永安城看过之后再议。”

言罢,阿史那穆尔皱眉;“对了吉格已然许久不曾与我们通过消息。我怀疑他被这些狡猾的汉人给发现了。”

须发花白的忽格勒听了这话也不由得皱起眉来,“此事的确有些棘手,小可汗先咱们先静观其变,眼下已经入了南秦的境内,切莫让人拿捏住了把柄。”

阿史那穆尔点头,顺势抿了口旁边的一盏酒,“忽格勒你放心,这事情我有分寸,知道该如何做。”

抿了几口,阿史那穆尔忽然嫌恶的将莲花盏扔到一旁,还呸了几口,似乎想将方才入口的味道呸出来。

这南秦的酒简直淡如清水,喝着甚是没劲,而是他突厥的酒好,够辣,够呛,够烈,一口气喝下去痛快得很。

忽格勒见他面色难看,脸色涨红,还以为他身子不舒服,“小可汗怎么了?”

阿史那穆尔嫌弃道:“那些入了南秦的突厥人将南秦传得多么繁华,多么不得了,可事实上呢?这南秦的酒水难喝,饭食难吃,就连居所也是条条框框的框着,像是被拘束在牢房似的,哪像我草原,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多舒坦?”

忽格勒了然,原来小可汗是嫌弃这酒水难喝。

“不过唯有一点——”阿史那穆尔棕色的眼瞳忽而绽放出几丝回味的光,“都传这南秦的娘们够劲儿,这点倒是没有误传。这南秦的小娘子一个个的皮肤嫩的跟水做的似的,还真不是草原那些粗糙的婆娘能比的。”

尤其是在肏起来时,那滋味简直美得不行。

忽格勒老脸浮出些不自然的神色,“小可汗当以大事为重,千万不要被这些南秦娘子的手段给迷住了。再说,这路上的这些算得了什么?据闻南秦最好的娘子都在永安。”

阿史那穆尔一听,忽然来了些兴趣,“是吗?那届时我倒是要瞧瞧这永安的小娘子,和南秦别处的小娘子有何不同。”

正在此时,那头有人道:“启禀小可汗,外面有一女子拿了一物前来,说是要见您。”

阿史那穆尔历史坐直身子,“将那东西呈上来。”

传话的人进屋对阿史那穆尔行了一礼,将那东西双手呈上。

阿史那穆尔看了一眼,表情有些讶异,这东西不是吉格的……

阿史那穆尔和忽格勒对视一眼,随后道:“这东西从何人手中得来?将人带上来。”

薛贞在驿站外面不安的等待着,瞧着天边越聚越拢的铅云,心情也因这越来越晦暗的天而变得烦闷起来。

约莫半柱香后,她见方才拿了那个东西进去禀报的人出来了,“小可汗让你进去见他。”

薛贞一喜,点了点头,随那士兵入内。

她前脚刚刚踏入驿站,后脚便见天空划过几道闪电,随后一场暴雨刷啦啦的下了起来。

薛贞望了一眼倾盆而落的雨,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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