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古怪童谣,传遍永安(1/1)

第二日,永安城的街巷里便流传起了一首名为《风雨奇》的童谣。

据闻这首童谣最初是从那些乞儿的口里头传出来的,附近的孩童听了这童谣便也跟着学了。

孩童们虽不知这首《风雨奇》有什么深意,但由于这童谣朗朗上口,极易传唱,于是便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传遍了整个永安城的街巷。

孩童们虽不懂这童谣有何深意,但这并不代表大人们也不懂。当这首童谣传到大人们的耳朵里时,街巷都沸腾了。

由于人的好奇心,加之那童谣意有所指,所以街上的商贩与来往的行人都在讨论着这首童谣。

是以短短一日,这首童谣便红遍了整个永安城巷,成为了永安城今年传唱度最高的民谣。

东阳侯府,钟绮院。

一大早琳琅便来到卢氏的屋子里替她换药。

卢氏一边任琳琅替她擦药,一边问道:“最近永安城可有什么动静?七娘那边的药服下之后如何了?”

琳琅手上动作不停,回道:“七娘子那边已经来过信了,她说为了保险起见,便先将您上次送去的药让一个身患褥疮的小女孩替她试了药。若是那女孩没出什么问题,她再用那药也不迟。”

卢氏听罢点了点头,“也好,我儿这般小心谨慎也好。”

琳琅见卢氏日日呆在这屋中,实在烦闷的很,便不由拣着有趣的话题说道:“最近外头有一首名为《风雨奇》的童谣传唱极广,只是也不知是谁人做出来的,词里写的尽是些腌臜事儿。”

卢氏也觉无聊,听琳琅提起这事儿,便也来了些兴趣,问道:“哦?腌臜的事儿?你知这歌儿怎么唱的,便唱来我听听。”

于是琳琅清了清嗓子,将这童谣唱与了卢氏听。

然而琳琅才唱了两句,卢氏便觉心中涌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此时药已经上完,卢氏正侧着身子仰在榻上,琳琅与她面面相对,自然也没能忽略卢氏面上的异样。

见卢氏这般表情,琳琅便停了下来问道:“主子,可是觉得这曲儿无趣?是奴婢不好,明知这词腌臜,还拿来污主子的耳朵,奴婢便不唱了。”

还未等琳琅话说完,卢氏便眸光定定的对琳琅道:“唱,接着唱!”

风也奇,雨也奇,风雨之中话稀奇。

东边妇人西边妻,承欢膝下得一女。

东家儿,西家女,是真是假难辨明。

东家郎君子成荫,奈何夫人意难平。

耍计谋,使把戏,害了自个又折女。

无奈夫人诉真情,原来娘是西家女。

东家郎,西家妻,十余载来蒙鼓里。

最是可怜西家女,阿爷宠爱化作虚。

待到东家女归时,西家母女皆为泥

……

琳琅唱罢之后,卢氏的面色已然变得煞白。

琳琅连忙上前摸了摸卢氏的额头,而后道:“主子可是身体不适,脸色怎的这般白?”

卢氏勉强一笑道:“许是方才上了药,有些疼痛。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琳琅只好点了点头,替卢氏将床榻前的帘子挂上,将窗户打开透风,随后便替她带上了门。

琳琅走后,卢氏原本故作疲乏的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心中甚是惊恐。

并非她疑神疑鬼,而是这里头的东家妇人说的……与她和七娘的境遇极为相似,再对上这《风雨奇》里唱的词,卢氏敢断定,这个东家妇人一定是指的自己。

东阳侯府居于崇化坊,位居永安之东,而这荥阳郡公府所在的位置,正好在永安之西。

所以这《风雨奇》中的西家郎君,说的自然便是……郑雍!

当年的事情只有她和永嘉大长公主以及郑雍知晓,事后也只有她的阿姊卢贤妃知晓,便是她兄长都不知此事。

如今永嘉大长公主和卢贤妃都已经不在人世,这世上知晓此事的便只有剩下她自己和郑雍二人。

可今日这永安城突然传出的这童谣究竟怎么回事!

东边妇人西边妻,承欢膝下得一女,这句词便是在暗讽她名为东边东阳侯府宁晟的妻室,暗地里却和西边的郑雍有过苟且之事。

东家儿,西家女,是真是假难辨明,这一句则是在暗指七娘的身世不明。

越这样想,卢氏心便越慌乱。

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空穴来风的事情,如此一来,只有一个可能——

她和郑雍二人的事情被人发现了!

卢氏的眸光一顿,有些茫然。

琳琅虽为她的心腹,但她并不知道卢氏和郑雍二人的渊源,只以为卢氏与郑雍二人关系有利益上的往来罢了,并没有联想到二人会有如此的关系。

想了想卢氏始终觉得心中难安,便唤道:“来人。”

很快琳琅再次入屋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卢氏瞧了琳琅一眼,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刚才那童谣,你去替我查查是从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琳琅听罢点头道:“是,奴婢这就去。”

*

荥阳郡公府。

下朝归来的郑雍面色冷沉,心情很是不好。想到方才收到的温琅离京的消息,便觉气不打一处来。

他绕过一个廊庑之时,见几个小丫头聚在一起,正絮絮叨叨地说笑着。

丫鬟们见了神色冷沉的郑雍,连忙行礼,“奴婢见过郡公。”

郑雍冷然地挥手,径直回到了屋中,见王氏正在摆弄着一盆景,姿态很是闲逸。

他心中忽觉有些难平的愠怒。

这个王氏倒好,整日里侍花弄草逍遥极了,可身为一家主母,连着府中的下人都管不好。想到方才那场景,郑雍不由得说道:“这府中的下人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整日里絮絮叨叨的聚在一起说闲话,夫人你也该好好管教一番了。”

王氏心思素来缜密,自然觉察到了郑雍今日语气当中的异样,对他说道:“这府中的奴仆,我自是会好好管教,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要怪就怪昨日传出的那首《风雨奇》,昨日我便下令让他们不要再议论此事了。虽说这歌儿上不得台面,但那些个没事儿的奴婢,闲得没事了便会拿上来说上一遭。”

郑雍顺势坐在一旁的矮榻之上,替自己斟了一杯茶,问道:“什么《风雨奇》?”

既然郑雍询问,王氏自然便将这童谣说与了郑雍。

王氏在一边侍弄花草,是以并未注意到郑雍洒在身上的茶水。

王氏把童谣说完接着说道:“这童谣既然传了出来,必然不是空穴来风的事情,如今这永安城里好些人都在猜这东家妇人是谁?那西家郎君究竟是谁,竟做出了这般龌龊之事。”

末了,王氏又叹:“哼,这二人真是好不要脸。”

郑雍勉强稳住心神,竭力镇定地对王氏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也信?”

王氏道:“反正与我无关,随意听听,当个乐子罢了。不过说来这东家妇人和那西家郎君真是可恨,听那童谣里唱的,两方都是有家世,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他们却偏偏要做出这种事来,实在是……”王氏不由摇头。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那个东家郎君和西家妇人,一个被自己的妻子瞒在鼓里,一个被自己的夫君蒙在鼓里,这二人真真是可笑,又可怜。”

郑雍终于忍无可忍,握住杯子的手指节绷得雪白,喝道:“好了,不要再说此事了。”

王氏此时已经停了手的动作,闻言朝着郑雍望去,见他神色有些异常,心中不由得涌出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王氏道:“我瞧着夫君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郑雍伸手揉了揉眉心道:“近些日子朝事繁杂,怀化将军以及突厥等部落即将来到永安,忙的事情多。”

王氏领会上前替郑雍揉了揉肩膀,“虽说大事为重,不过夫君也切莫太过操劳。”

对于王氏此时的柔和,郑雍的心中平添了一分愧疚,鬼使神差的,他忽然问道:“若夫人是那个西家妇人,你待如何?”

面对郑雍这个猝不及防的提问,王氏倒是有些惊讶,看了看郑雍一眼,想了半晌,唇畔忽然勾勒起一抹冷笑。

“我要是那西家妇人,必会让东家妇那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人,付出她应有的代价,不得好死。”

王氏状似无意地对着郑雍一笑,“所以夫君里切莫学那西家郎君,在外头给我惹是生非,我太原王氏的女儿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眼白,王氏又道:“不过我相信夫君,你自然不会学那西家郎君,做出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郑雍掩住自己心中的心虚笑道:“夫人放心,我不过随便问问。何必当真?”

王氏一笑。

*

京郊隔离区,墨竹和翠芝二人按照宁瑾的吩咐一直轮流观察着那个小女孩的动静。

小女孩服药之后的第一日,她脸上的疮竟奇迹般地退去了不少,原本那些泛黄,流着脓水的痘痘也停止了流浓水,开始凝结,眼瞧这是要转好的迹象。

宁瑾听了这个消息,心中欢喜不已,差一点就没忍住用药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决定还是等上一日,再看看小女孩的情况。

第二日一大早,宁瑾刚刚转醒,便见墨竹一脸惊慌地打开自己的大门,指着隔壁的地方吞吐道:“七娘子,那个小女孩她,她死了。”

宁瑾双眸立时瞪大,满脸不可置信道:“什么!你说她死了!”

墨竹连忙点头,“昨天消去的那些褥疮疮居然在一夜之间全部发了出来,且比她之前还要严重数倍,身上全部红肿,瞧着像是褥疮突然发作而亡的。”

宁瑾侧倚在床榻之上,用手捂住自己的心口,不住地在原地大口喘气。

还好,她昨夜没有见小女孩好转便冲动的喝下那药,否则现在她就具尸体了。

宁瑾道:“那小女孩死了便死了,莫要管她,等管事的人来了,自会将她的尸体弄走焚烧。听着,墨竹你去替我办一件事情。”

宁瑾的眼眸突然一沉,这药是从端王那处寻得的,谁要害她已然一目了然。

她好心合作,可对方居然想要杀她灭口,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这次惹出虏疮的事情,他端王可算是头一份。

既然这端王喜欢躲在背后偷偷的放冷箭,那她偏偏要将他赶到明处来。

“墨竹你听着,你回东阳侯府将我所遭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给我阿娘说明,她自会有解决之法。”

墨竹点头。

随后,墨竹洗完澡,用药草熏了身子,又穿了在石灰里面漂过的衣服才被允许出了隔离区。

宁瑾看着墨竹远去的身影,双手握紧,咬牙道:“端王,你既敢害我,便要付出你应有的代价。”

墨竹前脚刚走,一直守在隔离区附近的暗卫眼神一凛,接着便跟上了墨竹。

墨竹正穿过一道树林的时候,忽觉身后一阵风掠过,她心中一慌,一回头便见一个黑衣人架着一把泛着森寒冷光的大刀站在她不远的地方。

墨竹惊叫一声,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外头跑去。

可下一秒,原本在他身后的人居然就这般轻轻一晃就到了她前面。

墨竹瞪大双眼惊恐道:“你,你要做什么,你若是要钱财我都给你。”

说罢,墨竹便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股脑的扔到了不远处的地上。

那蒙面的黑衣人扫了一眼墨竹扔的钱财,随后冷声道;“你突然从隔离区出来要去往何处,又意欲何为?”

墨竹道:“我是奉了我家七娘子之命,回家去她替他取一些换洗的衣物。”

黑衣人手上的寒光一闪,那把明晃晃的大刀便抵在了墨竹的颈前,“不要在我的面前耍花样,实话实说,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说话的同时,黑衣人手中抵住墨竹雪白颈项的大刀微微往前一送,便有一道血线溢了出来。

墨竹感到颈项一热,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流了出来,立时无限恐惧,她惊慌道:“我说,我说。”

“前些日子夫人给七娘子送了药来,七娘子担忧那药物被人动了手脚,便没喝。她让隔壁房间的一个小女孩替她试了药,今日那小女孩突然暴毙而亡,七娘子便让我回府通知夫人,说是那药有问题。”

最后一个题字刚刚落下,墨竹便觉自己的颈项一痛,而后热血便喷涌而出。

墨竹瞪大双眸倒在原地,意识越来越模糊。

*

端王府

等了两日端王都没有等来宁瑾身亡的消息,心中不由得有些急躁。

正在此时,一名黑衣人忽然入内,而后跪在他的身前,对他道:“启禀端王殿下。那个宁七娘实在狡猾,她并未喝下你替他准备的药,反而让另外一名虏疮患者替她试了药,今早她发现那名虏疮患之人突然暴毙,于是便遣了她的丫鬟意图到东阳侯府给那卢氏通报消息。我在半路将那丫鬟截杀,扔在了乱葬岗。”

端王眉头一拧,手指放在大腿上微微地扣了扣,而后出声缓缓道:“看来,本王需要亲自出面一趟了。”

端王又问:“昨日传出的那童谣可有眉目了?”

端王淫浸朝堂这么多年,对于昨日那横空出世的童谣十分在意。他深知这首意有所指的童谣绝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黑人道:“属下还在查探,不目前已然有了些眉目,说是那童谣最初是从一乞儿的口中传出的。”

端王点头,“那就继续查,务必不要放过任何线索。”顿了顿,又道:“对了,上次晋王得到的那块血玉如何了?”

黑人道:“听说晋王请了数十个技艺精湛的工匠,将那血玉雕成了一个血如意,预备在下个月初十圣上五十寿辰之际,作为寿礼献上。”

听此,端王不由不由得扬起了一抹欢畅的笑意,“血如意?这次怕是要放他一身的血才能将那如意染红了。”

黑衣人附和道:“殿下,此计实在是妙,届时在陛下的寿宴之上——”

端王点了点头,伸手打断了黑人的吹捧,“清河的那个名伶上京了?”

“五日前便已经抵达了京城。”

端王思索一番后道:“给她换个身份名字。接下来,且看本王的这几个兄弟,能不能过得了这个美人关了。”

“明年便是春闱了,这些时日你吩咐下去,让暗卫们务必留意出色的苗子。”

黑人点头,“殿下放心,此事自年初起属下便一直有留意,如今最好的人选名为孔怀德。据闻此人乃是孔圣人之后,极富才学。先不说旁的,便说他这孔圣人之后的名声摆出去,便能在天下读书人里立起极好的势。若是殿下能将此人能培养起来,假以时日,必成殿下的助力。”

端王摸了一下左手拇指上的一个扳指,唇畔浮出浅淡的笑意,“很好,那你们便多留意这个孔怀德,至于旁的有天分的苗子,也务必不要错过。”

晋王和齐王等人有门道,能够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人往朝堂里头塞。

但他却不能。目前他的实力尚且不够,所以只能通过这些细微之处一点一点的渗入朝堂,顺便将自己的人安排进去。

科举于他而言无疑是目前最适合他的法子。

端王起身整了整衣上的折皱,而后道:“走吧,既然宁七娘这样不安分,那就就让本王亲自去送她上路吧。”

*

宁瑾躺在床榻之上,睡过一觉之后悠悠转醒,她觉得口渴难耐,便大声唤道:“来人,奉茶。”

可任凭宁瑾唤了半天都没有人理会她。

宁瑾心中很是恼怒,暗忖,翠芝到何处去了?

她依旧不死心,继续唤道:“翠芝,翠芝……”

宁瑾接连唤了数十声,可依旧无人回答。

宁瑾不由皱眉,心中觉得今日这情形有些怪异,若是换做平时她这般大声呼喊,就算唤不来翠芝,隔离区管事的人也会因此被她唤来。

可今日隔离区却是静得出奇。

忽的,宁瑾的心中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做此想,宁瑾便听‘砰’的一声,她的房门由外向内,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踹了开来。

宁瑾握紧手中的被子,摆出防备姿态,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往门口望去。

门外空无一人。

兴许是风吧,宁瑾这样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不知不觉,她的额头已然溢出了密密的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沁入脸上坑坑洼洼的红色痘中,刺得她脸上一阵抽疼。

宁瑾的心刚刚放下,便见一人负手从门后走了进来,随后在他的门前站定,那人身着一袭雨过天青色的圆领袍服,他一半的身影隐在阴影当中,一半在明处,唇畔潜着一个浅淡的笑意。

“七娘子,别来无恙。”

他虽然在笑,但宁瑾知晓,这种虚假的笑容不过是他摆出来应对自己的面具罢了。

对上那人微沉的眼神,宁瑾忽觉没由来的不寒而栗,而后一股寒气凭空自脚底升起,让她明明身处九月,却如坠雪窖冰天。

“端王,端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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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mmm风雨奇是我瞎编的,平仄韵脚这种东西已死,大家看看就行,剧情需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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