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魔(4)(1/1)

零式很艰难地睁开双眼,一种无力的感觉充斥着他全身,这让他十分不爽地皱起了眉。

扭了扭头,零式环视了四周,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一个房间里面,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病房里面。

“嗯?”

零式的神色有点疑惑,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正被无力感支配着的他暂时没有办法对现状做出任何反应。

“你醒了?”

一个冷清的声音引起了零式的注意,这让他下意识地就摸向自己的口袋,试图拿出自己的七夜短刀做出应对,不过由于此时的他实在是太过虚弱了,就连动一动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也没办法实现。

“嘛,我醒了。那么,我能问一个,或者问一些问题吗?”

再一次扭了扭脖子,发现自己的头还能动的零式转过头去,看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站在病房窗边的少女,有着一头柔顺的黑发,身材十分娇小,看上去估计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她现在正穿着一件朴素的病号服,倚在窗边望着窗外昏沉的天空,零式能够从玻璃的反光当中看到她的眼睛——那到底是一双何等绝望的眼睛啊?那眼睛里面隐含着的死寂以及绝望到底是如何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的啊?

零式居然感觉到了自己在害怕,一个魔王级别的人物,居然会对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感觉到了害怕,这说出去要笑死多少人啊?

“嗯?怎么了?又说你要问问题?”

少女没有回过头来,依然用一双毫无生气,充满绝望的眸子看着窗外,此时,窗外的天色越加昏沉了,几滴初春的雨水已经开始落下,并且滴在了玻璃窗上面,缓缓地流落下去。

“那个,抱歉,我想先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这里到底是哪里——我知道是在病房里面,我是问具体是那家医院。”

零式整理了一下思绪,还稍微修改了一下措辞,然后才对少女问道——这可以证明,此时的零式的确是感觉到了惧意。

“冬木医院,七楼。”

少女冷清的话语让零式心里一沉,这个地方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现在以零式的状态要是碰到些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基本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从楼顶上面掉了下来,刚好砸到了阳台上面。”

少女直接就回答了零式想问的下一个问题,这让零式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嘛,还是太托大了啊。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在感叹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多天真之后,零式也放开了心态,没有让沉默的气氛在病房里面蔓延起来。

“你头顶。”

少女没有正面回答,而且连转身都没有做出来,依旧是用一双古井无波,真真正正如同一口死井一样的眼睛注视着窗外。而此时,窗外已经下起了倾盘大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过玻璃窗传了进来,虽然被削弱了之后雨声并不明显,不过在这算得上是静谧的病房里面,却是如同一曲有节奏的乐章一样动听。

零式默默地听了一会雨的交响曲之后,就抬起了头,看向了自己的头顶,那里有着一张名片,是写着这张床位的主人信息的。

“嘛,你的名字不错。”

零式歪了歪头,勉强看清了名片上面的字,然后露出了一丝称不上是笑容的微笑,此时的零式也是相当清楚的知道,他的眼里面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毕竟,他可是因为被人背叛而落得如此下场的,如果这一次他能逃过一劫,估计七夜家族就要面临一场大洗牌了。

“你好像很不开心呢。”

少女对于零式的称赞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而是用着冷清的声音反问道。

“你不也是——”

正在思考着如何整顿七夜家族零式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不过刚说到一半他就止住了话头。

“嗯?大概吧,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不需要?”

发现少女并没有太多的情感表现,零式的好奇心也被挑起来了,将一干事宜暂且放下,零式打算好好地和少女谈一谈。

“这里是冬木医院,七楼——你听说过关于冬木医院七楼的传说吗?”

少女好像很不喜欢将话直接说明,这一次也是相当婉转地回答了零式。

“很抱歉,我不知道呢。”

零式说的是实话,因为长年锻炼七夜家体术,以及他的身体素质本来就属于非人级别的缘故。所以他一直都是和医院这个名词无缘的,上一次去医院,也不过是为了杀人罢了。

“嗯?像你这样的杀人鬼居然也会有不知道的事情?”

咯噔一下,零式觉得自己的内心有一把锁被打开了,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少女的问题。

“嗯?想杀我吗?这倒无所谓,不过如果你是知道冬木医院七楼的传说的话,估计也懒得杀我了。”

少女说的虽然是惊讶的话语,但是她的语气却是如同让人身处北极一样冷清。

“嘛,你好像不害怕的样子。”

零式并没有直接去问少女为什么会看出自己是个习惯于杀人的魔王,习惯于杀人的杀人鬼,毕竟一个双眼当中透着连零式都感觉到心惊的死寂的少女,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可以小视的人物。

“为什么要害怕?”

少女撩了撩头发,继续用完全听不出情感的语气说道。

“额——”

零式没话说了,就在他想要找些什么东西来岔开话题的时候,他再一次看到了自己躺着的病床上面,那一张记录着少女信息的名片。

——那是?原来如此……

零式看到了一些信息之后,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作为话题的意思。叹了口气之后,零式看了看自己躺着的病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床铺无论怎么看都是相当整洁的,而且,零式还能够从中闻到一股清香。

那绝不是可以出现在充满了酒精味的医院当中的香气,结合名片上面的信息,零式心里面如同被堵上了一条血管一种,一种阵痛刺激着他的感觉。

“那个,让我躺在你的床上……没问题吧?”

零式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发现已经回复了一点力气,能够勉强带动手指活动之后,就转过头对着少女问道。

这是废话,整个病房只有一张床,零式不睡这里睡哪里呢?

“怎么?担心传染吗?”

“也没有啦……再说,你的病,压根就不可能传染吧……”

零式说话的时候顿了顿,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一样——不过最后他还是照着自己的意思说出来了。

“也对呢。”

少女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转过身的意思,这让只能在玻璃的反射当中观察到少女一部分面容的零式相当好奇她地全貌。

“呐……你知道吗?玻璃还有镜子这样的反射物体,会吸收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光源,所以一般人看到的镜子里面的自己,只是一个百分之八十的自己而已。”

突然,就在零式希望找到话题的时候,少女这样缓缓地开口了。不过零式能够看得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而已。

“是吗……看来我是孤陋寡闻了呢……”

零式苦笑了一下,然后静静地回复着体力,而少女则是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接下来,少女则是开始主动说起话来,从镜子的光学原理,一直讲到了哲学上面的善恶二元论。虽然在零式听起来,这些自己在前世曾经学过的东西无疑是枯燥乏味的,就算是樱亲自和他讲,估计他也不会如何认真的去学习。

不过这次,他很用心地去听了,如同欣赏一首美妙的音乐一样,他相当用心地思考着少女去所说的每一点内容。

直到雨停之后,太阳重新在乌云之后现出身来,少女才停下了自己滔滔不绝的知识讲座。而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嘛,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还会这么多东西……”

看着少女娇小玲珑的体态,这样说道。此时他已经坐了起来,体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少女像是翻了翻白眼,不过这个动作在零式看来更加像是他的臆想,这个少女根本就不会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比你大。”

少女好像是思索了很久,憋了一会才说出这句话的。

“额……”

零式转过头看了看床头上的那张名片,上面清楚地写着两个阿拉伯数字:22。

——原来是病的缘故吗?

零式无奈地苦笑了,然后心里面突然生出一个莫名的情感,如同潮水一样滚滚而来。

“我说,你可以当我的老师吗——嗯,我觉得知识就是力量,当然啦,如果你觉得这些力量要是帮不到人的话,也无所谓……”

零式说这话的时候,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的腼腆的感觉……

“……不需要,你自学就可以了,知识就是力量,力量是要靠自己去主动获取的。”

少女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摇摇头。

“那么,你呢?你的力量呢?”

零式的内心瞬间如同被什么塞住了一样,看来是发号施令惯了,对于他人的拒绝零式有点不爽——不得不说,零式的确不怎么适合做魔王,因为此时此刻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反省自己,而不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让他人再也没办法拒绝自己。

“我的……我……”

少女没说什么了,她仅仅就站在那里,直视着落日的余晖,由于太阳光的缘故,零式已经没办法从玻璃窗的反光当中看出少女此时此刻的表情了。

不过,估计少女依旧是一脸的平淡吧,不是因为她失去了这些东西,从刚才的谈话当中,零式知道她还是有着情感的,不过,她是习惯了将情感压下,消灭掉而已。

“那个,对于力量,你怎么看?”

感觉到又要冷场的零式再一次找到了话题,不得不说,零式很怕和这个充满了绝望气息的少女沉默地共处一室,这会让零式感觉到一种如同把心脏塞住的痛苦。

“嗯?力量吗……没有看法,无论是用于好处,还是用于坏处,都没有意义……”

少女摇了摇头,这样说着,不过,零式觉得他听到了些什么别样的感情,是的,少女好像是在,抽泣?

“是吗……也对呢,力量就是力量啊……”

不知道应该如何和这个少女再进行谈话的零式低下头,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话题,一边注视着自己握起来的,相当有力地拳头。

“是的,力量就是力量……”

“可是,力量能救你吗?”

沉默了,零式下意识的一句话让整个病房都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当中。

然后,还是少女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一阵沉默。

“你可以的话……可以……的话,就试试吧……”

零式确定了,她是在抽泣,那不是如同得救了的喜悦,那种喜极而泣的哭泣,而是一种崩溃的悲伤——她知道结果会是怎么样,所以,她不抱希望,因为这样她才不会绝望。

所以,在得知零式所谓要帮她的一瞬间,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情感就侵袭了少女的全身,让她彻底承受不住了。

“这,是一段很美的梦啊——你接受了我的帮助了……”

就在零式觉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他突然笑了,那不是一种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的笑容,而是——胜券在握,运筹帷幄的自信笑容。

一瞬间,零式手中的七夜短刀就贯穿了少女的身体,然后,周围的场景开始崩塌,露出了伪装之下的一切。

“卧槽!你犯规!我骗了你而已!你tmd捅我一刀干嘛!”

还是在楼顶上面,那个十六岁的零式依然在前方吹着风,而孙悟空,则是捂着和刚才少女被零式捅中的同一地方,恶狠狠地直接对着零式爆了脏。

“这是回敬你把我当枪使的礼物。”

零式带着自信的笑容,仿佛那个不可一世,在冬木市叱咤风云的七夜家家主又回来了。

“你怎么发现的?”

孙悟空苦笑了,无奈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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