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走后门(1/1)

目前的情况不容大炮考虑太多,他也没别的选择,手术取虫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有张晓陌跟台,我觉得这场手术的把握更大了些,但他说的那些也是不得不考虑清楚的,张晓陌说本来他在电话里和眼镜的亲戚提过一个创造性且大胆的手术设计,他打算把大炮“中标”的那条腿浸泡在低浓度的乙醇溶液中低温条件施行手术,虽然乙醇溶液的浓度不足以杀死骨中的寄生虫,但可以降低虫体活性,更方便捕捉虫体,而且这场手术他只打算把孵化的成虫夹取出骨,肉眼不可察的幼虫和虫卵暂时不做处理,等到他们研究出对付那些虫卵的方法后,再进行二期甚至三期的手术。

从操作性评估,我觉得这个方法是比较简单的,但遭到了眼镜亲戚的强烈反对,眼镜的亲戚说,酒精溶液对血管具有一定舒张作用,这是开创性手术,必然要切断部分血管,如果浸泡在乙醇溶液中完成,大炮很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就出现大量出血,甚至产生出血性休克或者死亡,这不是降低酒精溶液的温度就可以避免的。

所以权衡风险之后,他俩决定采用比较保守的治疗方式,前一种注射的方法虽然直接入虫体非常高效,但费时费力,再权衡可操作性,这场手术很大可能会采用局部浸润乙醇溶液的方法。

我和大炮对医学尤其是外科手术没什么研究,想来张死墨的亲戚也没理由坑我们,就答应下来,大炮后天就要被安排入院检查,最近两天的饮食被张晓晓严格监管,张家兄妹说依大炮这性格,他们可不放心他胡吃海喝,万一吃坏肚子只能择期手术,那真是日了狗。

虽然理由足够充分,依旧不妨碍我羡慕嫉妒恨,每到饭点看着张晓晓从公司食堂打包吃的送到大炮手边,并在旁边盯着他吃的时候,就觉得憋屈,为毛我上回重伤就没有这待遇,当时张晓晓也就是一日三餐定点送饭,换药其他都是张晓陌帮忙的,他倒是责任心强,怕我洗澡沾到水,都是盯着我洗,可是呢,盯着我的时候还废话特别多,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虽然已经记不得他当时说了什么,但那种憋屈的感觉,却是直到今天都难以忘怀的。

又过了两天,我们和大炮一起去医院报道,因为大炮身上的伤口比较特殊,破溃的部分是从皮肤一直蔓延到肌肉层,而根源又是在骨,眼镜他亲戚知道这个状况也没法确定他住什么科室合适,虽说住哪个科室跟手术关系不大,但术后的用药和调理却是不一样的,眼镜他亲戚找了不同科室的几个主治医生会诊,那些大叔大妈在门诊部私密的小房间里把大炮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被护士拦在外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大炮出来的时候小声跟我说眼镜的亲戚果然和眼镜一样变态。

“他怎么你了?”我低声问了句,“他找的那些医生怎么你了?”

“竟然建议我连直肠镜检都做……”大炮的表情略显尴尬,“最奇葩的是会诊的大夫里面还有男科,竟然觉得我身体里的那种虫子,会影响那方面功能,建议我顺便也检查一下那方面……”

张家兄妹在旁边我也不好埋汰,毕竟是眼镜的亲戚,怎么也跟张家带着丁点血缘关系,我拍了拍大炮的肩膀安慰说了句“人家是为你好”,其实心里觉得这帮医生没准都是坑货,国内过度医疗的现象相当普遍,毕竟医院也是每年都有效益指标的。

大炮当然没接受那些奇怪的检查,只做了腿部的骨透视,我本来还期待着看看现有的医疗设备能不能拍到大炮腿骨里的虫体,可惜检查结果却要24小时后才能出来。

大炮当晚就在医院过活,我在医院附近找了家宾馆,看着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打算陪大炮做完手术,饭点张晓晓会送饭过来,医院的伙食并不好吃,但附近有一条小吃街,CD这座城市小吃不少,最不济我还可以帮大炮打包。

大炮这货是真有钱,刚入院就交了一大笔住院费,病房也开了单人间,当晚吃完饭我陪床,正好赶上眼镜那亲戚值夜班,例行查房完毕,大炮非拽着我,挤眉弄眼让我把人家从医师办公室叫来说是有事儿相商,我白了他一眼,也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从来没干过“走后门”这种事儿,在医师办公室门口踌躇半天,最后还是给眼镜亲戚看见了,他一抬眼镜问我干嘛,我不好意思直说,而且觉得这种事儿讲出来做贼心虚,灵机一动撒了个小谎说大炮身体不舒服让他过去看看,眼镜他亲戚应了,我看他继续看着一份病历并没有起身,赶紧一溜烟小跑出了他办公室。

做这种事儿特别尴尬,干脆把后面的问题甩给大炮自己解决,我溜到楼道抽了支烟,想起当时在泰国电梯门口遇见婴灵的事儿,呸呸朝电梯门吐了两口唾沫辟邪。其实心里也清楚就我这羸弱的体质身上这点儿阳气,遇见个恶鬼就是分分钟嗝屁的命。

张死墨不在感觉特虚,蹲地上抽根烟都风吹草动风声鹤唳的,才抽一半电梯“叮”一响,我扔了烟头扭头就跑,生怕回头就见着不得了的东西。身后那护士大姐叫了我一声,我听声音像是今天帮大炮抽血那护士长,但又怕遇到不干净的,脚底下抹油溜的飞快。

溜到大炮病房门口,眼镜他亲戚刚走出去,我跑的太急差点撞上他,眼睛一扫看见他白大褂里冒出的小半个红包,心里“呸”了一声,暗骂:“他娘的你的医德让狗吃了!”

病房里大炮翘着二郎腿吹口哨,示意我关了房门,伸手就找我要烟,我不想给他,那货竟然伸进我口袋里翻找,翻出来叼了一根上嘴,点着吞云吐雾,边抽还边嘚瑟:“贱人我成功了!”

“我知道你成功了!”我道,“祝贺你再次成功传播了负能量!”

“屁!”他骂我,“所以说你这个脑子就是书读太多,用上海话讲就是脑子瓦特了!不是我说你小梅同志,跟哥们混的时候,就要摒弃姓张的教你的那些死板又刻板的东西,收受贿赂,从某种方面来说,那是一种有效的人际交往方式……”

我白了他一眼,对他的说教无动于衷,规则是人定的人当然可以践踏,这个社会存在不少践踏规则的现象,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无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个人都去践踏,达到某一界限的时候,整个社会体制迟早会崩盘。

平心而论我并不是那种根正苗红的小骚年,也没跟大炮废话,因为跟这种人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我们安安静静看着电视,有钱就是好,单人间的病房电视荧屏都比其他病房大很多。

“怎么还有第二季哦!”

大炮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自己平板上提前下好的刑侦网剧传输到了电视荧屏上,他看得激动,我看的却有些索然无味。

“贱人,我怎么觉得剧情有点不对?”大炮道,“你说人类印在照片上的指纹,无特殊防护下能够完整保存多久?为啥主角要用的时候,就能那么恰到好处地从照片上提取下来呢?再说那张印有指纹的照片还是放在钱包里的,和钱包接触,摩擦这么久,没准主角怀旧还拿出来看看,真的就他娘不会磨花吗?”

“那你还看了一下午……”我叹道,“不奇怪啊,扯着扯着,编排不下去的时候,总有一些剧情会变成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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