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1/1)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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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起来是借口,但却是临时有了事情,肖湛才离开了酒店。

肖湛提着行李在路上走得很快,他忍不住回忆起许湘齐醉眼朦胧倚在他身边时说的那句“喜欢”。之前肖湛所有的纠结都有了完美的答案,这个眉眼精致的青年在喜欢自己。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

肖湛独自离开了酒店,临走之前展斜晖拦住他,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转告许三。展斜晖话说的很急,没有平时好好先生的态度。

肖湛沉思了片刻,他说没有。

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应该和许湘齐说些什么。

肖湛说这些话的时候维持着完全的冷漠,他淡定自若的直视了展斜晖的眼睛。这一瞬间肖湛觉得自己又恢复先前淡漠的模样,他所有的,因为许湘齐而被撩起的心潮波澜又尽数恢复了平静。

他甚至说不出自己这样究竟好不好。其实这本来就不存在好或是不好的问题,问题是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状态,之前陌生的情绪仿佛被尽数沉进深深的湖底,不跳下去,它们就不存在一般。

肖湛还,不能接受许湘齐这样的喜欢。

肖湛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去了机场。

路上有点堵车,司机师傅开车之余就搭着和肖湛闲聊了几句。肖湛不太擅长应付陌生人间的交谈,过于礼貌的回应之后,司机师傅有些没被“热情”对待的落寂,之后就从后背镜里认真的打量着这位不爱说话的客人,大概觉得实在是不好继续搭讪,师傅才讪讪的住了嘴。

而后座的客人却皱着眉头开了口,“师傅,你是n城本地人吗?”

“是咯,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喲。你看我们老一辈就是没法离家,我那个混蛋儿子啊,跑到外面去几年都不回来哦,真是操碎了心啊这个小兔崽子!”师傅念叨着,说道自己家的儿子情绪有些激动,好像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臭小子提回家揍一顿。

肖湛的眉头略有松弛,他凝视这窗外的快速向后移动过去的楼房,静静的等着师傅说完,然后道:“我看n城很漂亮啊,刚刚那栋百货商场的建筑就很有特点,是外面的商人来投钱的还是n城本地人开的?”

“本地人啊,先生是外地来的哦。”师傅的念叨被完全扯开,这次回答就简短了许多。

“是从外地过来的。”肖湛简单回答,完全没有说明自己从哪里来的意思。

师傅说:“我们这里最大的富商啊,就是姓陈的人家哦,陈富岷,我们这里的大富商哦!听说人家和政jie一些大人物还有往来,哦哟,真的好厉害!”

肖湛微微笑道:“是啊,这些大商人是真的厉害。”他半是应和的一句让司机师傅更加来劲了,连接说了很多n城的建设和陈老板的关系

“不过最近陈家也是乌烟瘴气啊。”师傅话锋一转,说起了八卦。

“哦?怎么回事?”肖湛这句话接的很快,表现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就是突然接回来一个私生子啦,家里就脑家常争继承权的哦,报纸上有写啊,简直比电视剧还精彩呢!”司机师傅又说了很多,正房太太斗小三的事情,半真半假,听起来是很惊心动魄。师傅说着的时候,偶尔从倒车镜里抬眼看后座的客人,这个人看起来听得倒是很认真,只是脸上表情太严肃,实在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倒是个奇怪的客人。

不过下车之前给的小费倒是很多。司机心满意足的看着客人下车,准备到前面等一等,再做一单生意回市区,这样一来一回都有的赚。

没想到等这位客人下车之后没多久,立刻就另外有一位客人拉开车门上来了。

“哎,先生您去哪里?”司机师傅问完之后才发现,上来的是一位国际友人,带着黑色大墨镜看不清楚脸,穿着大t恤,看起来像是去海滨度假一般。

“哦,我去市里啦。”外国人居然听懂中文,说的发音虽然变扭,却还蛮通顺,随后他报了市里一家酒店的名字。

师傅发动车子,一边开一边说:“真巧,我刚刚接了一位客人,他就是从那家酒店出来的。”

“哦,是吗!”外国人咧嘴大幅度的微笑着,“那真是好巧呢。”

——

肖静觉得这简直是最苦逼的开学。

本来开学就是一场大型灾难剧了,自己居然还在这一场大灾难里遇到了无数的小灾难……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长使英雄泪满襟。

其中第一件小灾难就是爹妈都没空陪自己去学校,最后是派了哥哥来送自己。

肖湛兄妹本来就是同父异母。这让肖静面对肖湛的时候,感情总是微妙的尴尬着。对啊,肖湛确实是超级完美的哥哥啦,每次被同学看到自己的哥哥都会被大肆夸赞一番,更有甚者直接求电话号码之类。

不过看到肖湛,肖静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拘谨起来。

她会半撒娇的微笑,和哥哥说话什么,但是这些动作都有些过分的做作。正常兄妹之间的争吵什么,在肖家兄妹间从未发生过,肖静隐约觉得,比起争吵什么,肖湛仿佛根本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不要提耗时耗力的争吵了。

肖湛对她永远温和有礼,仿佛是在路上遇到的,应该用生疏客气对待的陌生人。

所幸肖湛对大部分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哪怕是在父亲面前也是如此,因此肖静也没有什么好不高兴,只是有些无奈罢了。

貌似除了这次送自己去学校之外,自己好像也没有和肖湛在一起相处这么久过。

出行前一天,肖静就抱有忐忑又激动的心情,既是因为要开学,也是因为肖湛。

然后从早上出发开始,一路上也并没有什么波澜。肖湛不太说话,肖静连着搭着几句话,之后肖湛及打开了音乐,是有雨声悠悠的轻音乐,很让人凝神静气,肖静几次想要开口,话还未出口就消磨在满车的静谧里。

肖静以为就这样了,旅途就要完全静默下去了。

然后就遇到了许三少爷。

肖静也算是名门出身,西南区许家多少也有听过,可惜听说许家三个少爷都不是托付终身的良人,因此关注也比较少,相反的,哪怕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样貌出众一些,她们这些小姐反而更加关注。

都是言情小说看多了闹的。

肖静明显的感觉到自家哥哥对待许三少爷完全不同的态度,不是说多么多么的友善,而是……讲夸张一些,肖静觉得只有在许三少面前,肖湛的表现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肖静几乎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后来的剧情就有些跳脱,说好的候机等待,结果刚刚算是同行的三个人——金小姐,许三少,还有哥哥,接二连三的尽数消失。

肖静一个人在候机室等了很久,最后只等来肖湛的助理打来电话,说肖湛现在有些急事要处理,机场里已经安排人陪同肖静去大学。很得理的安排,就应该这样。

但是肖静很不高兴。

她的不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很快的,有一个陌生的号码打过来电话,电话那边声音低哑的男人自称做“太子”,他说因为肖湛的缘故,他很想和肖小姐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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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湘齐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许二,然而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地方。

严格意义来说,这是他正式失恋的第二天。

屁股也摸了,小嘴也亲了,眼看着霸王硬上弓很快就把鸭子煮熟了。鸭子把锅踹翻,自己飞了。

许湘齐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心里隐约觉得这个人不会愿意和自己交往,许湘齐不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在喜欢的人面前却忍不住悲观起来。他有些迷信的思想,总觉得什么事情想得太好了反而容易落空。

如今真的落空了,倒是有些了然于心的空荡。

所幸是许二来了。可以帮忙转移一下注意力。

把从机场开始零零碎碎的事□□无巨细的都和许罗望说了一遍。宅男脸上难得出现了正儿八经的肃穆表情。

上一次许湘齐看见二哥出现这样的表情,还是很久之前他竞技场pk被人连续干了二十局。

简直是人间惨剧,不过前话,不提。

“你有什么看法?”许湘齐抱了个枕头问道。

许罗望沉吟片刻,然后目光炯炯道:“你真他妈是个能来事儿的妖怪,怎么所有破事儿都被你上赶着撞个正着呢!”

“我长得帅。”

“此话怎讲?”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衰神见了都往我身上栽。”

“你不要脸。”

【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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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早餐以后,许湘齐,许罗望,再加一个展斜晖,三个认认真真的房间里进行“三巨头”会谈。

许湘齐明确表示,这件事发生至今,他依然是一头雾水,大家应该坐下来好好梳理一下眼下的情况。

会议首先是许湘齐发言,他大致交代了从机场巧遇到金媛和肖湛之后的事情,发生随后就是金媛莫名其妙被绑架,以及提到关于莫名人物“太子”这件事。

接着是展斜晖继续说。其实上次展斜晖说道金媛有交代任务给他之后就被肖湛打断了,那以后的事情就一直就没机会说,现在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展斜晖先是简单给许罗望前情概要了一下,然后就开始继续往下说。

许罗望这次是难得的正经起来,面部线条崩出严肃的棱角,看来是知道事情关系重大,展斜晖腹诽着没想到宅男也有正儿八经办事的好时候,倒是对许罗望生出一些好感来。

“上次说了,我耳朵很好,又很会察言观色,连续几次偷听下来都能得到一些不错的回报,但是我渐渐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奇怪,如果真的是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去私密的空间里谈,而是偏偏选择了有可趁之机的公共环境。而且每次接头出现的地方都不一样,一开始只是酒吧,之后有咖啡厅,还有一次还在室内的儿童游乐场,总之都是一些嘈杂到不行的环境。接头的人一直有变化,这次是两个打扮时尚的年轻人,下一次就变成西装革履的中年,还有一次是两个家庭主妇模样的女人,几乎没有任何规律可以寻到。

但即便是这样,金媛那边还是会源源不断的给我地址和座位方向。

啊?许三你说交谈的内容吗。对,我也想过从这里入手,但是你想啊,人家既然敢找一个像我这样完全信不过的外人去干偷听的行当,就说明内容什么完全不担心我听见。

而且我偷听这些,也不可能完全逐字逐句的都听见,就是一些大致的内容。这些人聊得都是一些非常符合自己身份地位的谈资。我来打个比方哦,比方说两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妹子,聊得通常都是明星的日常生活之类,她们说道这个明星的时候,关于他的事情都描述的很细致,比方说他在片场怎么帮助工作人员这种,那我转述给金媛的时候,通常就会笼统一些。

但是这样,金媛也说没关系,这样就可以,怎么看都是对我的表现极其满意的样子。

那一次我是留了一个心眼的,我回去之后特地搜了一下姑娘们聊得这个明星的名字。你们猜怎么着?,没有,这个人是完全不存在的,那些什么获奖啊帮助工作人员的事情也查不出是谁做的,毕竟这样的明星实在是太多了。

后来我就猜测,会不会是这样的,金媛需要的信息就是“事件”。就是说,她只需要我听到这些人聊了一些什么样子的“事件”,是帮助人,还是得奖,还是被扣工资,还是怎样怎样,她需要的就是这个。那么对于金媛来说,这些“事件”就是一个暗号,他们并不代表本身的含义,比方说“获奖”可能就是买进,扣工资可能就是指卖出。当然啊,这些代表的意义都是我胡诌的,但是肯定有对应的意义,这展小爷可以保证!

我猜测到这一步的时候已经觉得不对了,这个金媛是做什么的,我完全不知道,当时就为了一点点美金居然就上了贼船了。

电影里不是常常有说吗,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我作为一个小打杂的,虽然还在这件事情的外围,但是不管怎么样,那个时候还处于中二病时期的我,还是忍不住想深挖下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

许三你闭嘴,我现在才没有中二病,话说回来你真的知道什么是中二病嘛?

呵呵!许三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我看起来不像是能挖出小秘密的男人嘛??“

展斜晖被许三接二连三的插嘴弄得有些气恼,巴拉巴拉吐槽回去爽了之后,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下去。过程中,倒是许罗望一直维持着完全的沉默,看他们斗嘴也没有插话。

许三一吐槽起展斜晖就忍不住激动,话题跑飞出去还是许罗望吊着死鱼眼拉回来的,许二说:“别吵,展斜晖继续说。”

许湘齐在对上许罗望视线的一瞬就不由自由的安静下来。

展斜晖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又继续道:“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我现在都说不清楚这件事到底是帮助我发现秘密,还是阻止我调查秘密合适。

那天之前,金媛突然传了短讯给我。对,她联系我的都是通过短讯,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途径发过来的,但是每次显示的号码都又长又奇怪,我觉得应该是加了一些反侦察的,这个我不懂,总之也不在意。

言归正传,那天就是金媛发了短讯来,我印象很深,这一次通知的地点是一处画展。这是很奇怪的,你想啊,画展这种怎么说也是高雅艺术,那个会场一般都是又空旷又安静的,就算有人说话也是咬耳朵那种,这你让我偷听个毛线球啊!

总之一开始小爷我是拒绝的,但是架不住金媛她苦苦哀求……好吧,其实是她答应付两倍的价格,那个时候我又碰巧遇到了期末考试,找人代考啊写期末论文什么的,正是要花钱的好时候!于是我就答应了。

这次要偷听的目标人物是一个特别年轻的男孩子和一个老先生。说是年轻,大概也有十五六岁了吧,老先生好像是个教授类似的人物,反正看起来就非常有文化的样子。我这个时候才知道为什么能偷听到,因为这位老先生一直给那个男生讲解一些东西,差不多就是怎么画画啊,每幅画的由来啊之类的,我记得那次的画家好像很喜欢一些静物,而且对东方文化特别感兴趣的样子,画了很多古董花瓶啊青铜方尊之类的,看的特别疲劳。展小爷我一向没什么艺术鉴赏能力,听得真是困死了……

真是困死了,我再重复一遍哦!因为当时真的差点就睡着了,尤其是他们走走停停,每幅画面前都站好久好久啊妈个鸡……

总之我就是按照当时那个记录“事件”的方法来记录他们交谈的,我就很认真的听他们说到这个画家每天喜欢做什么做什么,还有一些用笔习惯什么,这些听不懂我是完全死记下来的。

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之前那些人所谈论的人物,不管是明星也好,公司的领导也好,这些人都是完全不存在的啊!是谈话人杜撰出来的,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们谈论的画家,还有这些画作都是尼玛正儿八经存在的啊!

总之意识到这点之后我立刻就觉得菊花一紧,恩,这就是个比喻。

反正我觉得这次的事情应该和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因此这次我听得特别认真。回家之后,这次金媛很积极的就来找我拿消息,我复述也用了蛮长一段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主观的就觉得这次的事情不对劲,反正这次我和金媛说的时候,都觉得金媛听得特别认真。

回家之后,我理所当然的就上网搜了一下这个画家。这老画家还蛮有名的,网上一查全是他的资料,我反正没事干,就抱着多学一点知识为祖国和人民多做贡献的心情努力看了下去。

然后我发现不对劲!

这个老先生和他学生说的关于画家的事情,很多网上都没有提到,不要说没有提到,甚至有一些是相反的!

比方说,老先生说,这个画家很喜欢古朴的色彩,但是又觉得这样的色彩非常难以描绘,因此终其一生也只画了一幅青铜小杯子的画。但是网上的说法是,这货根本就不喜欢这个颜色,是被当时一个富商高价收买,才破例为他画了一次。

我当时就火了,这南辕北辙的说法教给小孩子不是误人子弟嘛!卧槽,我这个思想觉悟,怎么能忍受这种事情,不过我转念一想,网上说的也不一定对啊,现在网上多少垃圾信息啊,对吧许罗望,你最懂了!

然后第二天我就又跑了一趟画展,这次我租了个讲解机器人给我说,认认真真从头听到尾,发现网上确实有些坑爹的,但是老爷子也有说错的地方。这误人子弟的地方主要有两处,第一处就是之前说那个青铜小杯子的地方,第二处有些莫名其妙的。这边说画家很喜欢精巧的小物件,特别是容易隐藏的有些小技巧的小机关之类,但是在老先生那里是说这画家特别讨厌这些东西。

事情发展到这里都不是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这次派出的任务有些奇怪罢了。

但是没过几天。“展斜晖说道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即使是过去这么久他依然没办法对这件事情释怀,“这位老先生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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