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NANA(梨纱)修错(1/1)

在我看来,Trapnest这个乐队的发迹历程,简直就是有上帝站在背后一样。

事实上,朋克乐队的热潮,早就在七八十年代已经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时候,就已经同样被岁月甩在了历史当中。

可让我所没能想到的是,Trapnest不仅仅顺利出道了,并且还大红特红。

出道仅仅一年多,居然产生了某种突破压轴走向世界的迹象。

对与我这种只喜欢民谣和乡村歌曲的人而言,实在是理解不能。

我实在是——接受不了这种激烈到仿佛能够用手触摸到的音乐风格。——那是仿佛能够用手触摸到生命的某种原始状态。

对我而言,这种音乐只会让她心里暴躁不安。

可每每当我瞧见蕾拉的头发染成的那漂亮的粉色后,这种暴躁不安的情绪就会消失的无隐无踪。

“蕾拉。”

我……其实非常满意于只要自己开口呼唤,蕾拉就会丢下身旁的任何人飞奔而来的状态。

我也不是什么不分场合地点的麻烦存在。一般而言,往往我在开口喊蕾拉的名字的时候,她身边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有一之濑巧在场。

对于一之濑巧这个人,我自觉自己的态度非常明确,能够保持多远的距离就保持多远。

——这家伙只会给迷恋他的女人带来深不见底的灾难。

在一开始,我会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经济来源别被一之濑巧给弄没了,后来继续保持这种状态,只是为了保护蕾拉本身。

会因为自己一个随手一指,就去将头发染成粉红色的姐姐,只要我仔细想想,就觉得这份因为歉疚而产生的爱实在是太沉重了。

我决定和一之濑巧好好谈谈。

我带上《时光之轮》的第六册,从书桌上的一堆资料里扯了一张纸片当做书签,夹在我正好看到的那一页上,换好衣服,穿好鞋子,顺手拿起放在鞋柜最上端的美工刀,最后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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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枝直木当然知道蕾拉有一个自闭症的妹妹。

就如同他知道,蕾拉当初是以离家出走的状态,才能来东京一样。

当然,他对于巧居然能够将本城莲从Blast里挖到自己的乐队里来当吉他手,也曾经稍微表示了一下自己的震惊心情。

后来乐队以朋克乐队出道后,在巧的周旋下,居然给不景气的朋克乐队的市场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一之濑巧在工作上是无懈可击的人,也是足以信赖的伙伴,但是在感情上——

就连藤枝直木,也是不仅一次的看到了女人含泪来找一之濑巧讨个说法,结果又羞愤的含泪而去的模样。

唯一让他庆幸的是,在那个时候,蕾拉的妹妹依旧捧着本书,看得非常的开心。——仿佛对周围发生的争吵一无所知。

可现在他所面临的严峻问题是——他不知道应该送什么探病礼物给一之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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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antris曾经是座美丽的城市,一座力量、光辉的魔法之城,人人称其为诸神之城。来访者说连那里的石头都从内部散发出一股光芒……”

梨纱手中拿着《Elantris(伊岚翠)》,正念了个开头,躺在病床上的一之濑巧就将左手手臂搁在了双眼的上方,口中说着:“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奇幻小说了。”

梨纱的手指捏紧了书页,几秒钟后,她放弃了脑中的那些凶残的妄想,悻悻地合上了书页,然后抽出当做书签使用的纸片,念着上面的文字。

“You were nd I knew all your fears/Such joy to hold you in my arms/And kiss awayyour tears/But now you're gone/There's only pain and nothing I can do/And I don't want to live this life/If I can't live for you(我的小女孩,你所有恐惧都逃不出我的双眼,拥你入我臂弯带来欣喜无限,曾吻去你的泪水,但现在你人已不在,除了痛苦只剩空虚一片,如果不能为你而活,人生对我毫无意义可言。)”

在梨纱念书的这个过程当中,一之濑巧就故意在口中呻吟着什么一些句子。但是这些句子代表的内容全部都淹没在梨纱越念越响的声音里。

诗歌的最后一句,结束在了一个高音当中。

被完全无视了表达意愿的一之濑巧,却在最后得到了梨纱的总结回应。

“我以为你会喜欢这首诗来着。”

继续无视了一之濑巧的发言后,梨纱继续自顾自的总结了之前几个小时得到的结论。

“约瑟芬`铁伊的小说你一本都不喜欢,连福尔摩斯居然都没兴趣……《魔戒》《时光之轮》《冰与火之歌》《伊岚翠》这些奇幻小说你也不感兴趣……就当你不喜欢西方作品,那么《我是猫》《人间失格》《高野圣僧》你反感太大我也只好认为这是时代差距,但是我以为你最起码也该喜欢东野圭吾的小说啊。”

“到底东野圭吾的书哪里会被巧喜欢啊。”

选择抱着一大束鲜花来探病的藤枝直木前来探望生病住院的一之濑巧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半开玩笑的同梨纱说笑。

只会为了自己钟爱的书籍而说上一大段话的梨纱,再一次为了自己所钟爱的书籍而开了口。

“故事里永远都会有一个让男人飞蛾扑火犯下罪行的危险女人。”

“啊……这可真可怕。”

身为三观端正热情开朗极有职业操守的社会人,藤枝直木一言带过了梨纱小妹妹那犀利到有些略微刻薄的一针见血的评价。

藤枝直木带来的鲜花是一大束的香水百合。包裹在粉蓝色的包装纸里的那一大束香水百合,每一枝花都开得秀气非常,花束中点缀的其他植物,也搭配的非常美丽。

“女人还真是不可以因为年龄就小看的生物。”

一之濑巧这次说出口的话,总算是得到了梨纱的回应。

“一之濑先生难道不是人类吗?女人和男人这种分类方法,只是雄性和雌性的另外一种称谓方式吧。”

——神吐槽。

不能直视。

就算知道梨纱姑娘的自闭症在跑心理医生的几年后终于逐步好转,可是变成现在这种神吐槽的状态,也不知道算不算的好——

可再转念一想,藤枝直木便觉得现在这状况,比起以前那个受了伤也一声不吭,宁愿自己一个人将伤口掩藏起来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从来没有涉足黑暗到无可附加的神逻辑世界的藤枝直木,当然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将你弄到医院去,就不会祸害别人了。”的这种逻辑。

他再同一之濑巧说了一会儿话,就因为工作问题匆匆地道了别。

在这一过程当中,藤枝直木完全没有问为什么蕾拉的小妹妹会在边上陪床这个问题。贴心又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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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为了你好。”

一之濑巧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来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的梨纱走进屋内,伸手关上门的瞬间。

可他除了对方那一句话,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被捅伤时发生的其他事情了。

仿佛记忆只是固执的停留在身体在片刻的迟钝后,瞬间席卷大脑的强烈痛意。

偏偏梨纱在用美工刀捅穿了一之濑巧的腹部后,还有心情从抱着手上的书中取出那当做书签使用的纸片,念着纸片上的文字。

“You were nd I knew all your fears……”

Sex Pistols的Sid Vicious留在人世间的,让人缅怀的为数不多的经典诗句。

写给自己死去的女友Nancy的诗句的男人,在女友死去后没几个月,便因为吸毒过量而亡。空留下麦克拉伦在自己的商店里销售的那极具嘲讽含义的T恤衫上印着的话。

“她死了,我是你的。”

诗还没念完,梨纱就想起来某件被她所遗忘的事情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挂名在蕾拉名下的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报出了地址和自己的名字后,梨纱就站在倒在地上的一之濑巧的身边,用让后者心中战栗的眼神凝视着他。

【我站在悬崖边,凝视着跌下深渊的你。】

——这是哪里看到的句子来着?

藤枝直木离开后,梨纱看着自己身旁那厚厚的一叠书堆,略带遗憾的口吻,轻描淡写地说道:“真希望你能在救护车到来前就死掉。”

“那样你就会因为杀了我而进感化院了。”

“你去死,我进少年犯感化院。”

虽然说着这番残酷的话,可梨纱的视线依旧凝视着自己身旁的那厚厚一叠书堆。

书堆最上方,正是那本她异常喜欢的《伊岚翠》。她忽然间想到,之前买书回来的时候,还附赠了一张书签。书签上写着好几行的广告词“打败丹`布朗的《失落的秘符》”、“空降《纽约时报》榜首”、“奇幻大师罗伯特`乔丹的接班人”等等之类的话。

这张纯粹广告的书签被梨纱从书里拆出来后,就立刻丢到了垃圾桶里去。

“真是冷酷啊。”

“你需要爱情吗?”

“这倒不必了。”一之濑巧一脸的倦意,“要我接受强烈的爱意就很让我头痛了,更何况女人老是要我付出同等分量的爱意作为回报。”

梨纱转过头,瞥了一之濑巧一眼,随后继续看着自己的书堆。沉默片刻后,她忽然问道:“要吃苹果吗?小西先生买了很多的水果过来探病。”

一之濑巧还没想好自己到底要不要吃水果呢,就瞧见梨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了把美工刀。

瞬间他就做出了决定。

“不要削皮。”

“诶?”

“我不喜欢吃削皮的水果。”

“原来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一之濑巧愿意发誓自己真得瞧见了梨纱眼中一闪而过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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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拉对于自己的妹妹作为一之濑巧被某人刺伤的第一发现人——这个问题有非常微妙的不安。

可是她从来没看到过一之濑巧的脸上会出现“无奈”的笑容。

而坐在椅子上给一之濑巧念书听的梨纱,两人美好的就像是一幅画一样。

一之濑巧没有说究竟是谁捅伤的他,而在被询问到这个问题时,他用了一个鬼也不相信的借口:“我在找给苹果削皮的工具时……不小心弄伤了。”

“要是刀伤在深上一厘米,你就会因为内脏大出血撑不到救护车将你送到医院来了!”

态度完全是漫不经心地一之濑巧,只换来医生这样严厉的话语对待。

蕾拉想知道的问题多了去了。

谁捅伤的一之濑巧?为什么梨纱会是第一目击者?

根据分析案情的第一要素,凶手是第一案发现场发现者的可能性不是最高的吗?

为什么梨纱要这样做?

单单只是这个问题,就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那就不再去想。

倒是让蕾拉唯一安心一些的是,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相处恶劣的梨纱与一之濑巧两个人,因为这件事从而改善了不少关系。

最起码的,她就曾经见到一之濑巧在医院中修正时,曾经问梨纱:“为什么要称呼一之濑先生?”而梨纱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提问,“难道你想让我喊……”小姑娘略略歪着头,说出了另外一个称呼,“巧哥哥?”

这称呼一出,立即便让一之濑巧露出了“饶了我吧”的苦逼表情。

蕾拉觉得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刺眼,所以只能选择转身走人。

她当然没有听见之后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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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纱啊,你还是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我们还没有熟到这种地步吧?”

“更何况,”一边翻过手上的书页,梨纱这样回答,“我真得不喜欢你直接喊我的名字。”

“真是冷酷的女性啊。”

“对你不需要什么友好的态度。”

“你只会浪费人的好意。”

“我是真得不习惯应付女人啊。一腔热情的扑过来,又想要向我索取爱情。为什么只是上过床就认为向对方索取爱情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呢?难道就不可以只上床就好了吗?”

“这就是八秒钟和两个小时的差异。”

梨纱合上了书本,从容不迫的将人渣的话题上升到了学术探讨。

“只有人类才会将做.爱当成某种生理需要,而并非仅仅是为了繁衍后代。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做.爱时带来的性.高.潮,会带来和心脏病发时一样的心跳速度以及各种相似的生理状况。可男人在做.爱时能够获得的高.潮时间只有八秒钟,而女性则足足有两个小时。”

“一之濑先生,你怎么会觉得,一个女人冒着足足长达两个小时的生命危险来和你上床,只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呢?”

“所以我活该被人用苹果丢吗?”

“不是味道挺好的吗?”

“真是受不了啊……小黑猫。”

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随便想到的昵称,让一之濑巧惊讶的发现,用这个词来称呼梨纱,居然会收获到绝妙的效果。

“不想下次被我捅别得地方的话,就老老实实别再和其他女人牵扯了吧。”

“我不会对蕾拉出手的。她可是我的妹妹啊。”

不知为何,一之濑巧就那么轻易的将自己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起过的话,轻而易举地同梨纱说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他是被梨纱捅了才进医院的缘故?

“你要敢对蕾拉出手的话,这次我就会直接捅你的心脏了。”

“从小就说那么冷酷的话,以后长大了不会变成个好女人的。”

“一之濑先生,”梨纱依旧使用着敬语来称呼一之濑巧。虽然她的态度和语气,没有一点的恭敬之处,“我今年才十三岁呢。”

“放心吧,我不会对未成年人随便出手的。”

“我距离满十八周岁,能够负担起完整的刑事责任,还有五年的时间呢。”

“所以?”

这个反问还真是多此一举,因为一之濑巧已经在反问梨纱的同时,就想到了她的话。

“我可以让一之濑先生你清楚知道,在五年的时间里,有一个人可以随时杀了你,也只用去少年感化院——根本不用去坐牢。成年后还不会留下一点案底记录。”

“……你就那么恨我啊。”

“不,”梨纱语气轻快的回答,“我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来做。”

“小黑猫,你就放心吧。我不会蕾拉出手的。”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谁知道呢?”梨纱歪着头,朝着一之濑巧轻松愉快的笑了起来,“你在我这里,信用点可是为负的。”

不知道为什么,一之濑巧觉得梨纱手上的那本《死了七次的男人》的小说封面,实在是刺眼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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