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1/1)

乔栀看着沈墨伸过来的手中那一只静静躺着的荷包,在这样小巧精致的荷包下还能看见沈墨修长干净的手指,乔栀有些疑惑的向沈墨看了过去,一时竟不知道他的此番举动是何意。

沈墨只是淡淡的噙着笑,将手中的荷包又往乔栀这边伸了伸,轻声说道:“现在这份牵挂我留给你了,你是要打开看一看,还是要一直留着,都可以。”

乔栀垂下眼眸盯着那个递过来的荷包,露出了一抹笑颜,认真地冲沈墨摇了摇头:“既然你的牵挂都在这里面,又为何要给我呢?你应该自己留着,把这份牵挂贴身带着,就像今日之前那样,一直一直带着身边,知道这份牵挂可以牢牢握在手中为止。”

沈墨轻轻叹了一声,手指在月光下轻轻抚了抚那荷包,看了看那水中的残月说道:“这份牵挂我实在是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握在手中,永远都不会在放手,如今这份牵挂我想交给你。因为最终还是要回到你这里的,所以,倒不如你提前收着吧!以后,以后的事又有谁能知道呢?我也只能把握今日罢了。”

乔栀伸出手,从沈墨的手心中轻轻地拿走了那一只荷包,将那小小的还带这他体温的荷包在手中握紧,然后放进了袖口里,而后理了理袖子问道:“我方才见你一直在轻抚着这只荷包,竟然如此不舍,就不如留着,你要知道,给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吗?毕竟,那是你的牵挂,不是我的。”

沈墨眨了眨眼睛对于乔栀的话不可置否:“的确是这样,但是,我私心里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牵挂究竟是什么的。”

乔栀转过头盯着他的侧颜,轻轻的笑弯了眉眼:“哦?那你能说说是为什么吗?既然你如此想让我知道,是否也该让我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让我知道呢?”

沈墨盯着她笑的眉眼弯弯,轻轻摇了摇头:“自然是应该让你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乔栀愣了愣神,刚要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忙停住了话,站起身来向身后看去,只见是一直隐在黑暗里的竹冬在这时走了出来,正立在一旁似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乔栀笑了笑,居高临下的看向了沈墨说道:“恐怕是宴席要散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沈墨点点头,也站起了身,冲一旁的竹冬摆摆手而后转过头对着乔栀说道:“是该回去了,恐怕我再不送你回去,那里也该出乱子了。”

乔栀挑了挑眉:“的确,所以啊,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往回走着,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那月下朦胧的树影,两个人都无声的默默前行着,谁都没有再提起那个荷包,那个荷包里的牵挂,和那个没有结束的话题。

乔栀没有把想要问出来的话问出口,因为她已经知道了那份牵挂是什么,也知道从沈墨的口中她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这个答案她早就已经知晓,这个答案会让她笑,也会让她哭泣,或许自己会因此奋不顾身,只是,只是自己恐怕再也不会问出口了,而他也不会再说出口了。

他要走了,自己问了他,而他说出了口又能如何,分离近在眼前,一切一切的可以温暖和吞噬心房的情话都是显得那么的多余,因为这些都不重要了,人都不在了,空留下这些又有什么呢?他是要去到那个繁华的京都,那里有这里拥有的东西,也有这里没有的东西,他这样的年纪,爱情本就浅薄的令人惊心,我又怎么能信呢?

乔栀看着脚下的每一步路,这每一步路都是和来时的相差无二,他应该来过很多次,从这里离去,又从这里回来。以前的每一次都没有我的知晓,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明说我却已经洞悉,明日也会是个没有告别的分别,这一别,要数年吧?还是说吗,一辈子呢!

年少时的爱意总是那么浓烈那么的奋不顾身,可是他会长大的,他会长的更高,身姿更加挺拔,肩背更加宽阔,轮廓更加立体,眼睛更加深沉不可见底,只是一眼便可看透你的心底,那时的他,还会像现在这样吗?对着一个这样的我如此的喜欢,还会这样手足无措?

那时的他早就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或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或是世家小姐,或是青楼女子,让我这个什么都如此不出众的一般般,也会在各式各样的美人中消磨的一丁点的记忆都不存在了吧!自己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不是吗?即使如此不得善终,又何苦求得一个善始呢?

只是,自己要怎么才能安抚自己那不得落地的心呢?在他面前就狂跳到不可抑制的心,在他不自觉的流漏出的含情脉脉的眼神中,在他突如其来的暖心话语中,在他并没有说出来的那些难道都是他自己在承受吗?不是,自己又何尝不是一起在承受呢!

他极力控制的是自己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难受,痛苦的也有自己,想要不管不顾的也有自己,为什么?乔栀有些哀伤的看向了身侧的少年,为什么自己不能直面自己的内心,为什么要把自己和他都陷入这两难之地?就不能赌一把吗?他明明是可以让自己放弃一切赌一把的,心里不也是这样想的吗?为何不肯遵从自己的内心呢?

沈墨没有再皱起眉毛,也没有微笑,他此时并不感到有多悲伤,也不感到有多欢乐,他像是什么都没有感觉一样的盲目前行,明明她就在身旁,离得那么近,自己都可以闻得到她发上的花香,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她的手与自己的手几乎可以触碰到,可是她们并没有牵手。

就像是离得那么近了,她却没有再问下去,只要她继续问下去,自己就会说出那个答案的,那样她就会给自己一个回复,一个让自己足以安心的答案,让自己在离去之前,能得到的回复,只是这样,都无法实现吗?

她为什么没有问下去?是因为竹冬的到来打断了她未尽的话吗?自己明明看到她是想要问出口的,可是她没有,这并不是因为竹冬吧!为什么她现在不问呢?是因为她早就猜到了我会说什么,而她并不想让我说出来吧!

她不知会如何回答,不想拒绝这样狼狈的我,却不喜欢我。不忍拒绝不愿接受。所以宁愿当做不知道吗?残忍吗?不残忍,自己丝毫不觉得,如果面临的会是她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恐怕会神形聚散吧!她这时的犹豫,反而让自己的心里有所安慰了,他这样的犹豫,是不是代表她的内心其实有那么一点是喜欢自己的呢?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不是吗?这样那个的现状至少让自己是带着疑问带着期望离去,而不是狼狈独自离去,带着满腹的忧郁与伤心,至少这里还是会让自己一直想要回来的,但是,自己在没有得到回答之前可以安心的离开吗?

自己会走多久,不知道,自己只能尽力早日归来,至于有多早,自己不能确定。那她呢?她会不会忘了自己,许了亲事,在自己回来之后已嫁做人妇?不,这简直不能想象,沈墨看着月光打下来她在地上慢慢移动的小小的影子,脚步竟有些乱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一直未作声的她,她在想些什么呢?是和自己一样在想些什么事情呢?是在想自己吗?我,竟然也让她感到为难了吗?沈墨看着眼前涌现的未散场的街巷,不知不觉,竟已经走到这里了,快到酒楼了吧!自己与她终究是快要分离了吧!

身后的竹冬只是看着两个人的背影,一路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慢慢地走着,看着那对满腹心事的少男少女,他们的考量很是奇怪,竟像是只有自己这个局外人才能看透似得,自己却没有任何好好点破的,只有希望在这最后一个能相聚的夜里,有一方能想清楚吧!

沈墨和乔栀在酒楼前停住了步伐,似要道别之意却都没有开口,沈墨看着乔栀的一眉一眼,笑着说道:“因为,因为现在的我不敢让你知道啊!”

乔栀抬起了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对于沈墨的答案她没有想到,没想到他会回答,也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沈墨那抬起了无数次又放下的手还是抬了起来,这次最终还是落在了乔栀的脸上,轻轻掠开了散落在她面前的发丝:“我也会不敢啊!”

沈墨放下了手,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可是乔栀还是看到了满满的落寞,压得这个少年几乎站立不稳要倒下去了,他的脚步有些慌乱有些犹疑,却没有停下,只是慢慢的走远,最终在黑暗里,再也看不到了,可是乔栀的泪却在这时毫无征兆的滴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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